那一伙人不敢托大,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可以起来了。”李梧叶目光转向那清癯的少年,语气很难得地温和了几分。只不过听不太出来。
“你是谁?”燕清迟疑地瞧向她,清冽的眸光中如似泛上了迷雾。
除了年幼时模糊的锦衣玉食的零碎记忆之外,大抵便是接踵而来的无边无际的恶意,一直以来都是冰冷而悲哀的,如有人会施舍其好处,多是贪图他的美貌,却总因他不识好歹的骨子里的清高而恼怒……毕竟他不过只是个黑户口的外族奴隶。
只依稀记得被满门抄斩的那一日血流漂杵,而不记得诛其九族的独孤氏到底现在是哪一族的国君。便沦落到七大国之一的百鸟国。
这七大国分别为花神国、玉国、百鸟国、许国、朱国、锦国、明国。
话又说回来,而显然此人不会是因燕清的美貌而英雄救美的,毕竟他是这副浑身上下都是伤还破了相的凄惨模样,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更何况眼前的人风华之绝艳,岂是他这种人间烟火可与之相提并论的?
“李梧叶。”
“求公主收容。”此人极没有骨气地重重叩首,语气很低微,像是在乞求。
“不行。”甚至没加以思索便给出了答复,顿了顿,她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钱,助你摆脱此水深火热的生活。”
“公主若不肯应檀微,那檀微便一直磕头下去。”
在燕清抬起头之际,可看见他的额头红肿,尚未结痂的伤口又严重地淌血,但他仍固执地不肯停止叩首。
这种事于她而言不少见,皮相生得俊美的青年才俊也并不少见,可不知为何就偏偏面对此人,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也许是出于怜惜?
“够了,你起来吧。”李梧叶终于忍不住道。
“不起!”
“我带你回家,你也不起?”她深黛色的细眉微挑。
“腿跪麻了……”燕清的眼圈为泛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哭。
这个世道太过于残酷而冰冷,若非心中有血海深仇做支撑,恐怕难以活到现在,这些年他终日独自舔舐伤口,内心也早已渐冰冷麻木,可不知为什么,在抬头看到眼前的人的那一刻,仿佛有种一切都不再重要了的感觉。
“我背你。”
她丝毫不嫌弃沾了一身泥与血的燕清,而燕清踌躇了一下便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搂住她肌肤细腻的玉颈,心间有奇异的感觉漾开。
这个人好温暖。
突然间反倒是自己很嫌弃自己这般脏兮兮的,与这高贵的人如有天渊之别……可好想一直与这个人在一起,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李梧叶背着他在一家客栈歇下。
“我已经让玄延去给你拿干净的衣裳了,把你这一身脱掉,我给你上药。”此时的李梧叶早已换成平日的装束,一身素白色的交领长裙,外着淡翠色的一件大袖衫。她手里拿着一堆白瓷瓶,如是说道。
“公主难道不想做些别的事情吗?”
“什么事?”
“咳,没事……”他耳根微泛红。
虽然心跳有些加快,但是燕清还是忸怩地把衣服脱了个干净,只留了一条亵裤。
她那一双深色的柳叶眼底终于在看到这一幕时泛起了点点微小的涟漪,李梧叶微怔着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怜惜之意愈发浓重——此人身躯太过于清瘦,除此之外,还遍布满道道新旧伤痕,每一道几乎都触目惊心。
“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难看吧?”燕清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风情万种的狭长双眼中隐有泪光流动。
“好看。”从公主无波澜的话语中,什么情绪也听不出。
“公主莫要骗檀微了,我现在这么难看,公主不会想对我负责……”他眉眼中是淡淡的哀伤。
“会。”
这个答复,干脆到令人意外,燕清很想问到底是哪一种负责,可这样的话如何也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