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三皇子精于经商,若是颜钺要在黑市进行奴隶买卖来谋利,三皇子便是最佳选择。
可是这位精明的丞相大人,却跳过三皇子转而与四皇子暗中勾结,那便说明,风昀松这里有比起风世元的商界权势更让他想要的东西。
苏笛沫接下他的话,道:“莫非他买卖奴隶是为了四皇子手中的军队?”
她的想法与风冥羽不谋而合。
这绝非二人的臆想或是胡乱猜测。
这些年风昀松在外带兵,济州边境山高皇帝远,他若是在万人军队之中有所动作,或将士兵用于买卖,或......自己买奴隶暗中换了军队中的士兵,时间一旦一长,此事,就绝对不容小觑。
“这个风昀松......”风冥羽念及此,已是咬牙切齿,他这位四哥若是真的在南疆强抢杀戮百姓满足自己的勃勃野心,那他便要他偿命。
苏笛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凉茶下肚,缓缓浇灭她的怒气。
半晌,她开口道:“既然如此,殿下,我们也要有所行动了。”
苏笛沫回到碧水间时,天边已经微微亮起。
她疲惫地拖着身子上楼,推开门时,就见月染正坐在房中,一手撑在桌子上,眼皮打架已经快睁不开了。
见她回来,月染赶紧起身,却因为腿麻而差点再次跌坐下去:“姑娘回来了。我给姑娘准备了热水,姑娘赶紧沐浴了将脏衣服换下来吧。”
苏笛沫点点头,扯出一个笑容,对她道:“你回去睡吧,明天早上可以晚些起来,辛苦你了。”
“那姑娘早些睡吧。”月染说完,迷迷糊糊地关上门离开了。
苏笛沫走近浴桶,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她盯着那件沾满泥土与血污的外袍,不敢用力呼吸,似乎那衣服上还带着牢房里的尸臭味,刺鼻难闻,令人作呕。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不远处桌上的残烛,将外袍扔入铁盆内,一把火渐渐侵蚀着早已被风干至微微皱起的布匹,灰烬在黑夜里跳跃着升起。
她慢慢入水,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淹没在水里,忽地脸上划过几滴水,刹那间落入盆中,不知道是不是眼泪。
她用力擦拭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抹去一切气味与痕迹,最后,突然停下,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她看着渐渐消失的火焰,面无表情。
次日正午,碧水间。
一夜浅浅的睡眠过去,苏笛沫在日光正盛时睁开眼睛。
透过窗户纸射入房中得太阳有些刺眼,她缓缓睁开眼,坐起身。
“月染,你在外面吗?”苏笛沫对着门外轻轻唤道,这些天月染都会比她早些起来在门外等着她相唤。
果然,月染推开门,端起门口地上的水盆,走了进来:“姑娘您先净面,昨晚怕吵到您没出去倒洗澡水,我先去收拾下。”
苏笛沫点点头,便拿起毛巾擦拭干净脸,盆中是如往常一样泡着仙罗花的泉水,她将手中的毛巾紧紧贴在脸上,鼻尖嗅着上面淡雅悠长的仙罗花香,一呼一吸之间,昨晚的阴霾便全部消散。
那花里,有爹娘的味道。
她的脸敷着毛巾,直到朦胧水汽的最后一点温度渐渐消失时,月染的声音传入耳中:“姑娘,这盆中的东西还要吗?”
苏笛沫闻言放下毛巾,看过去。
月染手中端着昨日被烧成灰烬的那件外袍,那件似乎刻着黑暗里浓郁尸臭的衣服早已辨不出颜色。在烈火的世界,似乎一切都是不堪一击。
“不要了,你去楼下找个小厮要他远远地埋了吧。”
月染应下,端着盆子出了门。
她刚一走,房门就又被推开了,是刚刚从夔州血手堂回来的霜年。
他一进门,便单膝跪下,行了一礼:“主子,霜年述职完毕,特前来复命。”
“嗯。”苏笛沫点点头,示意他起来,又问,“血手堂可有什么情况?”
“此次回去十分匆忙,只见了上三宗的另外两位宗主,并无异样。”
苏笛沫走到桌前坐下,回道:“那便好,你近日多注意下烟槐山庄以及旁边的动静,一旦有异,立即禀报。”
霜年应下,又似乎想起来什么,接着说道:“今日早晨,我路过烟槐山庄,好像听说城西挖矿出了岔子,山庄边上的一小块山体塌方,好在没什么人家,就没有人在意。”
他语气淡淡,像是随口提起,苏笛沫听到却是一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