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山脚下。
风冥羽上了岸后便告辞了。他离开得时候,转身问她:“可要本王顺道带姑娘回八仙楼?”
苏笛沫一愣,只是笑笑:“多谢殿下,不必了。”
她于是目送他离开,心道这是他作为皇子的修养。可风冥羽身旁的旗风却知道,主子对这姑娘,十分特别。
风冥羽走后没多久,月染就回来了。
“事情已经办妥了,姑娘放心。”
“好。”苏笛沫没有多问经过。她自顾往前走,对月染说:“陪我走走吧。”
黄昏的斜阳泻在江面上,给轻轻激起的涟漪镀上金边,朦胧似画般,像苍穹上的辰星散落,饰满了半个人间。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脚下是不甚平整得沙石,耳旁掠过岸边树林的声响,在凉爽的山风中,乱了发丝,安了心绪。
“今日之事,也算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你要知道,你当街拦车之事可以补救,但不是所有事情都有补救和挽回的机会。”苏笛沫平静开口,声音在晚风中渐渐清晰。
月染眨了眨眼,开了口:“姑娘放心,我明白。如今能留在姑娘身边,已是极好了。我不敢奢求过多,只愿日后陪着姑娘,听从姑娘,便心满意足了。”
苏笛沫听到这话,没说话。半晌,郑重开口:“月染,我希望你不只是会听从。这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未来很难,我明白,你也明白,所以你必须要有明辨是非的伶俐,你要能担当,你要做你自己,而不是终其一生听之任之的奴婢。”
月染抬起头,看着苏笛沫的背影,自那日留下她便发现,姑娘绝不是像看起来那么冷漠,她有温柔,她有深情,她有最美的内心。
风轻轻卷起。月染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被姑娘打动,她活得通透,好像总是能在一瞬间照进人的心里,带着光辉,让人不愿忘去。
“是,姑娘。”月染简单一句回答,却夹杂颤抖着的感动,在一瞬间被风带去远方。
她们渐渐走远,落日也慢慢离去,周围已经有些黑。
忽然,苏笛沫一个转身,拉住月染的手腕,向身后树林隐去。
月染没有询问,仔细向外探去,连呼吸也轻了下去。
江边出现了一个老妇人,看起来半百的年纪,衣衫布满补丁,鬓间已经斑白,慢慢走在江边,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只知道她看起来十分憔悴。
老妇人踱着步子,不多时,在江边的一处石滩上缓缓跪坐下来,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山顶,没了动作。
确认安全后,苏笛沫吩咐月染去附近查探下有何异常,自己出了树林,向那老妇人走去。
她有些奇怪。这老妇人走路时左手微微抬起,右手背在身后,跪坐时又将脚掌抵在并不平整的地面上。这种习惯性的动作,她曾在两种人身上看到过。
前朝百官,身着朝服时总是习惯左手拿着官帽,右手背在身后;阁内老臣,常年跪坐论事,然不时就需要起身上奏,所以往往养成脚背抵住地面的习惯。
可面前这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如何会有这些习惯?
苏笛沫走过去,在妇人不远处坐下,却没有开口。
老妇人一侧脸,打量她一番,随即转过脸,开口道:“姑娘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