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早膳好了。”
“月染,你进来。”
月染刚刚摆好碗筷,猝不及防听到房中传来苏笛沫严肃的声音,她忽然一凛,推开门张望,却见身着水云锻的姑娘正对着铜镜发愁。
月染走近,连忙问:“怎么了姑娘?”
“尘姨说你特别会梳妆打扮,那你赶紧来给我化个妆,盘个发髻,这些个东西这么麻烦,我也不会用。”
月染失笑,也松了一口气:“姑娘放心,我是会的。只是......”她说着,指了指梳妆台上空荡荡的首饰盒,“姑娘平常打扮少,这首饰也少。昨日夫人着人送了些首饰过来,都是姑娘会喜欢的样式,我待会去取来。姑娘要不先用早膳,填填肚子?”
苏笛沫点点头,放弃摆弄仅有的一对耳坠,转而去与月染一同用早膳。
此时,懿王府。
“主子,苏姑娘派人来送了一封信。”
旗风正站在院子边。院子之中,风冥羽一柄长剑行云流水地起落着,像是在醇厚绵柔的兰香中绘出目不暇接的弧线,令人惊艳。
听到这话,他收了剑,接下旗风手中的信,信纸是白色的,带着淡淡的仙罗花香,字迹入纸三分,酣畅大气,却不失女子才有的柔,像是春天里的柳,拥有最优美的弧线。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行字:“今日巳时,烟槐山庄,邀殿下同入假面席。”
没有署名,只在信纸右下角用黑色的墨水拓了懿王的白玉镶金令牌,却比直接署名更加清晰。
他轻轻盯着信纸上的字,像是想透过行云流水的笔触看到写信人的心思。
烟槐山庄,是烟山脚下,槐江江边的一处庄子,与八仙楼隔水相望,山庄里风景优美,最为出名的便是这假面席,入席之人需佩戴面具,面纱等物,男女双双入席,席上不论身份,自由交际。可就是如此,大多黑市交易与朝堂之中的党派勾结也混迹其中,她找自己作伴入席,绝不只是游玩那么简单。
一瞬思绪飞转过后,他看了看天色,吩咐旗风:“备车,去烟槐山庄。”
巳时,烟山脚下。
“姑娘,那马车好像是懿王的。”月染指着小道上缓缓驶来的一辆马车道。
苏笛沫撩开车帘,小道上缓缓走着一辆马车,不是懿王府的官驾,却有着内敛的奢华,不是他,是谁?。
“是的,我们下车。”她说着起身下了车。
这时,对面马车里的风冥羽正好向车外望去,第一眼就见她,素白色水云锻加身,就着阳光,这种看似素雅实则高调的缎子,微微闪光。她慢慢走下车,抬起头来,于是那一瞬间,风冥羽怔住了,被她的眉眼所惊艳,那双眼睛里像有一汪碧波,又像容下了整个沙漠,睫羽如扇,薄唇微粉,亭亭玉立。略施粉黛,却倾国倾城,令身后的烟山也失了颜色。
他于是心里空了一块,像曾经寸草不生的心田上多了些什么,不知该是留是除。待到缓过来时,苏笛沫已经走到马车前。
“民女苏笛沫参见懿王殿下。”
风冥羽走下车来,身姿高挑,他今日没有穿以往的素白烟罗纱袍,而是着淡蓝色蜀锦,锦缎光滑,越发显得玉树临风。蓝色长袍之上,他的面容像是最好的巧匠精雕细琢而成,精致却不至俗气,温柔却不至魅惑,出尘却不至疏离。眉宇,睫毛,鼻梁,嘴唇,还有他幽深的双眸,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好像自带气场,自泯众生。
苏笛沫看着他,就想着这样一个人,若不生在皇家,会不会出落在九天之上的云端里?
“苏姑娘不必多礼。”风冥羽语气亲和,不见热络,也没有警惕,刚好是属于交易人的温度,“姑娘约本王在这里见面,不怕隔墙有耳?”
苏笛沫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果然,风冥羽再次开口:“难不成,这烟槐山庄也是姑娘的?”
苏笛沫点了点头:“殿下英明。”
风冥羽转过头去,目光终点是雾气缭绕的烟山。半晌,缓缓开口道:“这么美的山水,若沾上了权谋的血腥,真是可惜。”
苏笛沫也转过头去,和他一样看着如在云上的烟山,答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风煌气数将近,这天下注定要乱,我们不过是在保卫这如画江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