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笛沫抬起头来,半晌,不知道再说什么。她搜肠刮肚,却再找不出半句话可以拒绝她。
她的心告诉她,面前这个女孩,她可以相信,可以接纳,她是最冷漠的人,却少有人知道,她有着最柔软、最温柔的心,这样的感情,脆弱却纯真。
“罢了...”苏笛沫将目光从月染的脸上收回来,向房中走去,边走边道,“那你就留下吧,做我的婢女。今晚你先住在旁边厢房里。”
“是。”月染欣喜若狂,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有些不知所措,她刚想站起身,却两腿一软,摊在地上,早已没了知觉,但她仍然笑着,为自己能相伴偶像左右而开心,像一朵含苞多年未曾绽放的花,一朝得绽,就再不愿收敛。
次日清晨,碧水间。
清晨的阳光刚刚开始描绘长廊上镂空的画卷时,苏笛沫已经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坐起身,刚刚准备下床洗漱,却见不远处的窗户纸上浅浅勾勒出一个人影,那影子微微有点颤抖,不知在窗上留了多久。
“进来吧。”
门上的影子动了动,又突然蹲下身去,像是端起了地上的什么东西才慢慢推开门。
是月染。今日她换下了往日颜色鲜艳的衣裳,转而换了淡蓝色长裙,发髻上也是简单插着几只钗,整个人气质清淡,却没有掩去她的活泼,还有身上淡淡的仙罗花香,让苏笛沫很舒服。
月染慢慢走近来,努力控制的双腿还有些颤抖,她手上端着水盆。盆里是泡着仙罗花的清泉水,盆边还搭着一块毛巾。
她放下水盆,向着苏笛沫吃力地行了一礼:“姑娘,奴婢来服侍您洗漱吧。”
苏笛沫点点头,指了指那床边的柜子,对着月染道:“拿那件素白水云锻的裙子来。”
月染走过去,脸上掩不住的欣喜。方才,她还在忐忑姑娘会不会接受她,会不会轰她出去,如今会让她做事,想是已经接纳她了。
苏笛沫的柜子很干净,柜子里清一色的浅色衣裳,只有两件夜行衣放在柜子底下。月染将水云锻长裙拿出来,就听到苏笛沫说:“你是如何知道我的习惯的?”
月染抖开衣裳,熟练地举到合适的高度,为苏笛沫穿上,回答道:“奴婢早上去八仙楼问了伙计,他们说姑娘每日都差不多这个时辰唤早膳,却没有人知道姑娘洗漱的习惯,奴婢就回来问霜年,他......他实在是高冷,奴婢软磨硬泡许久才问出来姑娘喜欢用仙罗花洗脸,每日早晨都喜欢空腹喝一杯水。”
苏笛沫想象着霜年那张万年冷漠脸,又想象着他在月染的攻势下逐渐屈服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也是难为你了。”
月染笑笑,欣喜的端来水盆为她净脸:“是奴婢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做这个贴身的婢女,不知道姑娘的喜恶,若姑娘愿意,就常与奴婢说说罢。”
苏笛沫洗完脸,将毛巾递给她,点了点头:“嗯。我这人,若是决心留下你,就绝不会为难与你,这些个主仆虚礼也大可不必,你也不用天天奴婢奴婢的,听着我就不舒服。”
月染听到这话,眼中忽地湿润,她是何等幸运,可以留在姑娘身边,得这样一个主子,她无以为报,只有生死相随。她哽咽着笑了出来,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只道:“谢姑娘。”
苏笛沫放下毛巾,慢慢起身,从梳妆台上拿来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月染:“这是消肿的药,你且先回去用了,再去唤早饭,要他们多做一份,你与我一同用了罢。”
月染拿着瓷瓶,说不出话来,眼泪不争气地要落下来,于是她轻轻应下,端着水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