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辰听岚儿的话,唤醒小嫣,将大祭司对她的嘱托用她听得懂的方式告诉了她,小嫣悲痛几近失常,只是伏在爷爷身上,哭的嗓子没音了,仍然不肯走。姬辰仅有的同情心都磨没了,不听,不劝,不理,自己去看那些还没看过的壁画。岚儿耐心的在小嫣身旁细声劝慰。
“小嫣,我们走吧!”小嫣静静地望着爷爷的尸体,呆坐了很久,岚儿扶着她僵硬的身子,轻声说道。
小嫣听见这句话后,终于转头看了看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头埋在岚儿怀里,两人一齐起身,跟着姬辰走出石室。
出得密室,一时夜凉似水,星河在天,两方的对峙扔在继续,这倒让姬辰大感意外,他还以为,契岩部落的人早已死光了呢!
祭坛的大阵没有消失,外面仍然被九途战士包围着。契岩部的人见小嫣三人出来,都围了上来,大首领最先问道:“大祭司呢?你们成功了吗?”
“爷爷死了!”小嫣干涸的眼睛又掉下泪来,契岩部落的人更加愤怒,大嚷着请求撤销大阵,出去跟九途部落的人拼了。
姬辰问:“他们没破阵吗?我想这个阵法拦不住那个老头的。”大首领眼睛微红,嗯道:“从你们进去后,他们就没了动作,大概是在等你们出来吧。”
首领的猜测没错,大觋师认为他们进去肯定是取传说中的神弓,若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他绝对不信凭大祭司的能耐可以发挥神弓的力量,而且自己也不是没有准备,破这么一个垃圾阵法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只等他们取出神弓,就是全歼契岩部落的时候。
可当他看见三人出来,没有大祭司,更没有想象的射日神弓,顿感失望,对黑衣上师道:“你去破阵吧。”上师应了一声是,走到红圈边缘,说:“你们真的以为你们不出祭坛就行了吗?我师父只是等你们自行暴露圣物的所在之地罢了。”
契岩部落人人已存死志,决心跟他们耗到最后一刻,对于上师的话毫不在意。首领对姬辰说道:“大祭司委托你们照顾小嫣是吗?我们拼死也护你们出去。”
姬辰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们想走,很容易。”正要转身对岚儿说要离开时,那位黑衣上师却喊道:“这位白衣姑娘,现今契岩部的处境已是绝地,你何必跟他们一块死呢,只要你答应效忠于我……我师父,本座保证,你会成为北荒最尊贵的女人。”
他自从上一次见到岚儿后,就已神魂颠倒,觉得就连北荒画作上的女娲娘娘,恐怕也要输她两分,真想时时刻刻都想抱在手中。心想:如果今生得不到她,都不知道后半生该怎么活下去,于是马上赶回去撺掇师父不要再筹谋等待,即刻进攻契岩部。而再一次见到之后,更是挪不开眼,只觉美梦就在眼前,所以看见她进密室时,好像要失去了她一样,才会那样紧张失态,被师父训斥。
“你说什么?”姬辰在听到前半句时,直觉怒不可遏,待看见这位上师的眼里充满恶心的欲望之后,简直已经失去了理智,在他将要冲出去时,一只温软的手牵住了他的手,他渐渐平静下来,冷笑着阴阴问道。
“这位姑娘天人之姿,世间难觅,跟着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暴殄天物,只要你答应将她献出,你不仅可以活命,还可以得到无法想象的好处。”上师见他二人关系亲近,而那女子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话所动,就转而游说少年。他知道这个少年可能不一般,可是他相信有师傅在,没人能阻止他,他手下的战士也是无不被少女的姿容所吸引,这反而让他觉得骄傲,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和自己相争,她只能是自己的。
他当下也不再啰嗦,左手在身前虚画,只寥寥数笔,就画出了一枚紫色的符文,用大拇指扣住食指一弹,符文轻飘飘的贴在红色的光罩上。
能爆碎战士和兵器的光罩,却没能破换掉这一道紫符,而这道紫符好像与光罩融为了一体,且越来越红。光罩的颜色越来越淡,直到“砰”的一声炸裂,崩成荧光点点,消散于虚空。
“无论再厉害的防御阵,终究是天地灵气所聚,我的紫云符能……”黑衣上师的话还没说完,猛觉脖子一紧,身子拔地腾空,垂眼一看,原来已经被刚才还在祭坛高处的姬辰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这下轮到他大惊失色,他是谁,怎么有如此速度,哑着嗓子艰难叫道:“你……你……要干什么,放……放……开我!”手上也没停,刚要反击,却见少年的左眼金光如耀日一样刺眼,一道金色脉络从少年的左眼顺着鼻梁,右脸颊,脖子,右臂逐渐生长到掐住自己的右手,再延伸到自己的脖子上。下一刻,他的双眼感受到了烈火雄燃一样的高热,“啊”的一声凄惨大叫从嘴里传出来,撕心裂肺,痛苦已极。
两方的人分明见到,黑衣上师的眼睛中火光只一闪,一双眼眶瞬间变得漆黑,连血液都没有流出一滴。姬辰将他随手往地上一抛,任他满地打滚,鬼哭狼嚎,过了一会,仿佛仍不解气,抬腿照他肚子上踢了一脚。黑衣上师一大口鲜血喷出,昏死了过去。
姬辰的攻击,都是在祭坛大阵被破的刹那间完成。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来不及说一句话。大觋师大怒,手指颤抖的指着姬辰:“你是什么人?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放心,我没有杀他,只是将他废了。”姬辰轻松的道。大觋师怎么说也是北荒人族第一人,徒弟被别人在自己面前打残了,而自己没来得及阻止,真是耻辱,他盛怒道:“你当真要插手我北荒事务?”
姬辰道:“没想过,只是他惹火我了,我忍不住而已。”哼了一声,转身要走,突然背后声音大作,姬辰又是左眼一亮,飞来的骨杖在身前三尺烧成灰烬。姬辰转头,看见老头身前的符意刚刚消散,说道:“你想跟他一样吗?”
大觋师实在看不出它使用的是什么术法,从始至终,没有画符,没有启阵,也没有动用任何一种觋术,好像身边始终围绕着极高的温度,以奇诡的速度燃尽了骨杖,但一星火光都没有出现。刚刚他毁掉徒弟双目的时候,左眼出现的异象,自己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这个少年不简单。
可他也不惧,从脖子上取出一枚骨哨,声音嘹亮的吹了几声,冷笑道:“你们会死得更惨!”随着哨音落下,在很远的地方,估计是契岩山之外,传来两声尖锐之极的鸣叫,只听声音,即让人背后阴冷。
姬辰已经到了岚儿身旁,听到这声音,岚儿道:“少主,这是……”“渊兽!”姬辰接口,皱眉看向大觋师:“你驯化了渊兽?”
此言一出,大首领呆愣片刻,后也看向大觋师,怒道:“你竟然违背觋祖训诫,私自招惹妖族,你难道不怕天宇宫九圣降罪吗?”
大觋师冷笑:“不会的,只要你们死光了,就不会有北荒以外的人知道,咳……咳……”
大首领认为他简直疯了,骂道:“你才是北荒的叛逆,你是整个人族的叛逆。”他身体瑟瑟发抖,显是气愤到了极点。
天空两片巨大的阴影投下,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空,是两头大山般的妖兽,舞动双翅,在上空盘旋,众人只感头皮发麻,仅这两头渊兽,就遮蔽了整片天空,身躯庞大的难以想象。
渊兽越飞越低,巨翅扇得狂风呼啸,漫天沙尘让人睁不开眼。大觋师骨哨声一变,一头渊兽降落下来,一头渊兽继续高飞。落地的渊兽两肢如柱,皱皮层堆的脚掌踏地,整个广场都震了一震。刚站定,它就速度奇快的伸出硕大的头颅撞向契岩部落的人群,轰隆一声,坚石地基被撞得粉碎,条条粗壮的裂痕不断向外扩散,二三十个战士被他巨口擒咬,渊兽脖子两下蠕动,全部吞了下去,浓腥的血液从利齿见流出,甚是可怖。
虽说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在看到这头狂暴凶猛,残忍嗜血的渊兽时,契岩部落的人仍然恐惧颤抖,不能想象自己接下来要面对怎么样的死亡。只一个袭击,就有如此的威力,契岩部的人狂忙奔逃,全部都紧靠着崖壁或女娲神像,只想尽可能离它远一些。
而姬辰此时则站在了女娲神像的左肩之上,岚儿牵着小嫣站在了右肩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远处的渊兽和其脚下的大觋师。小嫣见族人濒临绝望,眼泪和极哑的哭声就没有停过,她已经知道姬辰和岚儿是妖族,也有那么一丁点模糊的害怕,可她更知道他们是有大本事的,只有他们可以救自己族人,就像姬辰废了那个可恶的上师一样。所以她哭着求岚儿帮助自己的叔叔们。而下方的大觋师那里又有了动作。
“你们非死不可!”叫嚣着的大觋师连吹骨哨,渊兽张开大口,黑洞洞的深处骤然亮起,滔天的火焰霎时从上面覆盖了整个祭坛,火浪如海。深知已无生路,契岩部的许多人都闭目待死。
岚儿都快被大急的小嫣带着跳了下去,突听到少主的声音说道:“动手,杀了它!”,受到命令,岚儿右手抬起,手掌前方灵气流转,结成一颗极致凝实的冰凌,手力一送,冰凌爆射飞出,穿过火幕。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众人都觉火焰尚未烧到,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接着是巨物坠地的声音,后面又吹来了一股狂风,席卷的火浪也被吹没了。
祭台上的人看到,原本猖狂的渊兽的头颅上方,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一个透明窟窿,脑浆血液流了满地,大觋师痴呆了一样的看着倒下的兽躯,想不明白刚才看见的从火幕中射出的东西是什么,怎么能一击就穿了皮骨皆坚硬如铁的妖族镇守之兽?
姬辰可没管这些,闪电般的伸出手夹住从岚儿肩头掉落的一根秀发,说道:“你闭关十年,千羽更近一步了,唉,我实在怕你的头发哪一天会掉光。”说完将头发收起来放在自己怀里。岚儿微羞,知道自己反对也没用,也就没说什么,继续看着下面,小嫣则欢喜大叫:“姐姐真厉害!”指着天上又道:“姐姐,还有一个呢?”岚儿帮她拭去脸上的一块污渍,让她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