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边醒过神来的大觋师猛然想到一种可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娲神像上的姬辰:“……你……你……你是……妖族。”如此大喊,当然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契岩部落的人也有一阵骚乱,大首领喝令镇静。
“无论你是谁,都和契岩部落人葬在这里吧!”老头儿骨哨吹响,身子加速腾空,稳稳落在了天空的渊兽之上,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从囊里拿出一块黑沉内敛的原石,一口吞了下去,表情痛苦扭曲之后,佝偻的身子直起,眼睛中闪烁着黑芒。
姬辰眼睛一眯,高声问道:“身为北荒觋师,你居然破坏人妖两族的既定规则,真是不知死活,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不会有任何过错,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两头渊兽的?”
“都快死了,何必知道,如果你能挡下我这一击,再问不迟,”静夜黑沉之下,他的敞袍无风自动,上面隐有蓝色纹路闪现,不断有蓝色的天地灵气与之碰撞交融,结成无数蓝色丝线飞出,在空中交错,织成一个巨大的球形,将大觋师和和渊兽裹在其中。
原来他的外袍上竟也绣有强大的护身防御符阵,姬辰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完成阵术的大觋师左手隔空画符,从青色成符里抽出一把打磨精致的骨剑;右手从怀里拿出一张黑面金纹的纸符。
虽然只是一张纸符,姬辰和岚儿都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因为他们认得,那是来自人族圣地的天宇宫的符意。大觋师阴阴冷笑:“你很强,逼得我使出最强手段,这是天宇宫赐予我北荒的力量,为的就是诛灭妖邪,你们受死吧!”
纸符落下,大觋师双手紧握剑柄,全力向下一刺,骨剑剑尖在触到纸符的同时,纸符上的金色纹路像蛇一样缠上了剑身,霎那,一股无形气浪炸开。异变陡起,整个天地,每一处角落,好像都有什么东西在往剑身上汇聚,就连不懂修行的普通人都感到流动的气息,不是风,却让人无比心悸。
此刻悬浮在大觋师身前的骨剑越来越亮,四野的光线,尤其是夜空中的繁星,都在快速黯淡。当剑身发出璀璨无比的极光时,天地变成了一个庞大而漆黑的空间,除了祭坛上的微弱火光,再没有一丝光的存在。而那柄骨剑,就像是天地的黑幕裂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亮的人睁不开眼,更不敢去看。
但姬辰却一直盯着上空,赞道:“只一张纸符,就在片刻间将这浩瀚北荒的天地灵力尽皆吸空,好手段!”身旁的岚儿也眉有隐忧,喊了一声:“少主!”
“相信我。”姬辰不再说第二句,伸出右手朝上,口中低喊了一声:“祭!”一滴鲜红的血液从手心中渗出,飘在掌空,姬辰的左眼再次亮起,一道金色脉络从左眼延至右手,刺进血滴之中,这滴血液爆出乳白的光芒;下一瞬,金色的炽流不断从白色光点里激涌而出,在掌心上方旋凝,逐渐聚成了一个中心乳白,浑然炽金的球体,同样发出高亮的金光,无际黑暗之下,姬辰的手里如同握着一个太阳,太阳内部旋转愈快,球体愈实,金色光芒愈盛。
空中的大觋师也看到了这一幕,感受到少年右手上是极度恐怖的高温,而此刻的北荒没有了一丝灵气,少年左眼闪烁火光,与右手的光球之间始终连着一条金线,那么少年的妖术恐怕就来自他的左眼,他的左眼中一定蕴藏着非同凡响的力量,而将这股力量又提升到这个地步的,怕就是传说中的妖族祭术。
妖不是天地自生的灵体,他们虽然能吸收通天地之灵气用来修炼,可要是想要将灵气变成拥有超强破坏力的手段,就只能运用祭术,以自身所拥有之灵做祭,付出代价来向天地交换力量,力量越强,代价越大,即妖族特有的战斗方式。
“杀!”大觋师一声暴喝,如披电茫的骨剑俯冲而下,诡谲的速度直在天空中留下长长的灵气彗尾。
完成祭术的姬辰,脸色有些惨白,迎上奇速的飞剑,他凌空飞起,右手运着的光球在空中与骨剑轰然相撞,金色的炽流与荧光在接触点上交缠相噬,黑暗的天地顷刻间亮若极昼。人们再也看不清姬辰和骨剑的影子。可是在这生死一刻,纵然闭着眼,他们也仰着头看向天空,祈祷并期待着想要的结果。
渊兽上的大觋师同样如此,心想自己这番行动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不仅暴露了渊兽的存在,还消耗了天宇宫赐予的惟一圣符,不过只要能得到后羿神弓,自己已经找到掌握其力量的方法,再想办法得到九尾狐灵髓,自己就可以成为不输九圣的存在,赌上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下一刻让他在盛光之下仍要瞠目结舌,微启的眼缝之中,好似看见一道黑影从下面冲上来。再也顾不得其他,大觋师嚯的睁开双眼,果然是锦衣凌破的姬辰从强光中跃出,直朝自己袭来。
在他还来不及思考时,听见姬辰一声大喊,少年右手的光球在即将碰到蓝色防御阵时,自己的防御阵就已经被破开一个圆形的缺口,姬辰随即化成流光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怎么可能?”到现在,大觋师仍然不能相信,眼前的少年不仅击溃了天宇宫的灵符,还毫不费力的撕开了自己的护身防御,这防御可是自己的师祖所传,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族觋师啊!
“哇”的一口血喷出,姬辰的身体有些颤抖,他也没想到今日差点陨落在那蕴含整个北荒灵力的骨剑之下,要不是那柄骨剑根本不能长时间承载那么强大的力量,才在自己的祭术攻击下崩碎,恐怕现在死的就是自己,今天自己有些托大,着实心有余悸。
“你这是什么妖术,怎么能如此强?”大觋师充满恐惧的问道,姬辰右手的光球离他心口只有一寸,大觋师却感觉不到任何热量,看来温度的外放与收敛全在这少年一念之间。
“精血为引,妖髓做祭,以求得极致力量的秘术,炎尘。”声音一顿,喉咙努力咽下什么后,又说:“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原先的问题了吧!”其实姬辰疲累已极,要不是强撑着,怕是立刻就能倒下,只是他的确想要知道答案,而大觋师紧张之下没注意,姬辰手中的炎尘正逐渐缩小。
“是在北荒极东之地,我徒儿发现两头奄奄一息的渊兽,我才能够施展手段训化的……”姬辰实在支持不住,不等他继续说完,右手先前一送,大觋师在没有任何痛感的情况下,心口被贯穿出一尺圆的大洞,此间的衣服,皮肤,肌骨,血液连灰烬和气味都没有留下,就消失了。
姬辰和大觋师的身子一同倒下,大觋师的身子跌在渊兽身上,姬辰却倒在了一个温香的怀抱里,对着岚儿一笑,就闭上了眼睛。
岚儿抱着少主的身子跃下,右臂往后一扫,一袭蓝光砍下了渊兽的脑袋,鲜血迸溅,头颅陨石般坠下,在石基上砸出一个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