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春有点无法适应这种忽然的转变。
她方才毫无悔意且洋洋自得地宣扬了一番她的人生意义,让人虽然不敢苟同却也不得不对这份狂热另眼相看。
最后这一跪一哭,整个崩坏。
秦墨冷冷地道:“你方才不是说得很好听吗?如果你现在死了,至死都能保持着你这张不老不毁的脸,不是很好么?”
“不,不,”白夫人跪着过来,哭得花容凄惨,“只有活着,我这张脸才有意义!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我现在宁愿像个寻常妇人一般,渐渐衰老或者孤独一生都可以啊!姑娘,姑娘!我求求您了,你替我向你家大人求求情啊!”
白夫人求完邵小春,又去求秦墨,“秦大人,我知道你深受皇上器重,我这点小事,你甚至都不用跟皇上汇报,求你,饶我一命吧。”
邵小春转身,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这画面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认为秦墨能放过她?自家大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这老太太果然是太傻太天真。
“放过你?你让我放过你么?........也不是不可以。”秦墨寡淡的声音忽的传了过来,直接在邵小春的脸上啪的一声甩下一个巴掌。
她难以置信地猛的扭头瞪向脸色愈渐愈黑的秦墨。
秦墨并未理会她的难以置信,他甚至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只是缓缓地蹲了下去,与这老夫人平视了几秒后,阴森森地说道,“告诉我,你一直守护的那个秘密在哪里......我就当今晚没见过你,如何?”
白夫人脸上狂喜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秦墨的话就像是一盆冰水迎面就泼了下来。
她的眼底闪过惊愕和不甘,她心里很清楚秦墨的意思,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只能愣愣地看着秦墨。
那个秘密......不说,她只会死。说了,她会生不如死。
可是......
她陷入到天人交战之中。
秦墨那话说的异常轻,但是邵小春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她没有猜到的秘密么?
老太太脸上纠结和挣扎的神情过于明显——她显然清楚地知道秦墨话里的意思。
莫非在这偌大的禁区里,当真还有什么比这个妖妇的存在,还让人震惊的秘密么?
那又会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她的脑子里转了几圈之后,依然是没什么头绪,于是她漂亮的凤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老太太脸上细微的神色差异,希望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寻得一些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秦墨这会倒是来了耐心,他也没有催促这白夫人,或许是大概能明白她的心态的。
她刚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只是想给自己壮胆,想让自己坦然面对死亡,她得到过这世间上最难得一见的不老容颜,她没有遗憾了,此生无悔了,死也不惧了。
可她始终是一个只贪恋享乐却不愿意负担后果的人。真到了面对死亡的那一刻,她没有办法用这张脸来说服自己。
她不能接受,自己不能见人的青春貌美竟然是要用生命做代价的。
如今,当自己又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这个时候,也许是她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也是他审问的最佳时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邵小春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不甚在意的掏了掏耳朵,说:“头儿,这老妖婆看来是不打算交待了,算了,咱们另想其他的办法吧。”
秦墨极其配合地点了点头,一招手,两名麒麟卫立刻上前两步,准备下一刻就拖走这白夫人。
老太太见状,嚎啕大哭,哭得浑身颤抖,慌乱地说道:“秦大人!秦大人!求你了,放过我吧,那件事情我是真的不能说的,你不知道他,他就是一个魔鬼,要是,要是我跟你说了,他,他,他会活剐了我的,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只是不想衰老罢了,我罪不至死啊,哪怕叫我在牢狱里过一辈子,我也愿意,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邵小春此刻已经耗费了最后一丝耐心,她厉声道:“你罪不至死?你他妈还要不要脸?十七个姑娘死的不明不白,你现在给我说你罪不至死?你求年轻貌美没人会怪你,但你用十七个姑娘的命来成全你这张脸,你的罪不仅至死,还要死十八回才够!”
白夫人捂脸,“不,不啊!”
邵小春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她问道:“十七个姑娘的尸体,现在在哪里?那任嬷嬷把人给你拐回来以后,然后呢?”
那白夫人已经哭得近乎癫狂,听了邵小春的问话,她眼珠一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有阻止钟灵的!我真的有阻止钟灵的!做为‘馨香’的药引,其实只要她们的处子血就可以的!可我阻止不了钟灵!那些姑娘都是钟灵杀的!她说留了活口早晚会查到我们头上的!她狠毒,对!都是她!都是她动的手!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
但是,这眸子一转间,却叫邵小春看出了端倪。
邵小春蹲了下去,两眼烁烁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再问一遍,那些姑娘的尸体在哪里?”
白夫人瞬间闭了嘴。
见她收了音,邵小春冷笑了一声,说:“怎么不敢说了么?那我帮你说!那些女子......都被你埋在一楼的花园下了吧!”她一把扯过白夫人的衣襟,双目泛红,“你那一院子的花......是什么花?真当罕见人家都不认识么?”
白夫人的周身开始剧烈地抖了起来。
“那花叫‘噬情’,百年前就应该绝种的花,却被你给培育出来了。那花蕊剧毒,是因为......”邵小春顿了顿,一想到那画面怒道,“是因为这花土要少女的筋骨和血肉滋养,对吧!你个变态,天天睡在这片坟地上不膈应么?”
“你胡说!你胡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花也不是我种的!都是钟灵弄的!跟我无关!”白夫人眼神飘忽地道。
邵小春已经气的满脸通红了,一想到若不是自己无意间查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被埋进花土里,心里的那股子闷气就无处可泄。
见她激动起来,秦墨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到一边去,自己居高临下的走到白夫人跟前,说道:“没有你的授意,钟灵一个婢女敢做下这等大案么?你还真看得起她!你既然服了延髓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服用馨香能缓解毒发?撒谎的是你,白夫人!”
白夫人喘着气,脸上有虚透的苍白,“我……我迫不得已,对,我迫不得已的,迫不得已的......”
她越喘越严重,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最后整个人都瘫软在地板上。
秦墨率先反应过来这人不对,上前一把扯过她的正脸,连一边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邵小春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刻,也惊的差点跳起来。
这妈蛋又是闹了哪出?
这一脸的大胡子是从哪里出来的?
再往她的脖子,手臂,还有露出来的肢体上一看,我去,这猴子一般又浓又密的长毛是啥时候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