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幕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了,没有做过任何心理准备的邵小春,惊愕之下猛然向后跳了两步。
秦墨倒是淡定如常,他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邵小春的下一步动作,上前一把接住邵小春跳向自己的身体,习惯性的将她塞到自己的身后,这才无所谓的耸耸肩,沉声说道:“我还以为是线报有误,现在看她的模样,果然是服了延髓丹啊。”
“这服药后的后遗症也太诡异了吧,我去.....这难道就是钟姑姑脱口而出的身体里多长出来的什么东西?”
“也许今晚是受了不小的刺激,让她身体里的毒素大爆发了,”他一边说道,一边转身面向白夫人,问道,“现在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还有时间救你,否则,你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那白夫人绝望地吼了一声,因为嘴里也满是几寸长的黑毛,使得她说话的声音很含糊,支支吾吾,却听不分明。
秦墨眸色冰冷,“最后一次机会,你说,是不说?”
那白夫人挣扎地站了起来,?声音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于是她踉踉跄跄地准备去拿纸笔。
抬头的一瞬间,她看到梳妆镜里反射出来的自己影像。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总是没完没了的长出一层细密的黑色毛发,但是从未有过这般严重过!她不敢置信的摸上自己的脸,半响之后,当她意识到镜子里的人的确是自己之后,她尖叫一声,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秦墨快速上前一步,探了探鼻息,随即脸色一沉——明明只差一步的。
他直起身体,高大的身躯竟有些摇晃,身后的邵小春及时的扶住他的胳膊,很是担心的问道,“头儿,你没事吧。”
秦墨闭了闭眼睛,脸色差的恐怖。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却觉得心脏像是被一个大手擭住,叫他有透不过气的感觉。
邵小春的手在他后背扫着,“头儿,没事,咱们把这里翻个底儿掉,肯定能查到我们要的东西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是我找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秦墨的的指尖都是颤抖的,他努力的稳了稳神智,那种熟悉的眩晕又上来了,他无奈的抚上太阳穴,“你的事情,容后再议。现在,我们的主要精力不是应该放在这偌大的禁区么?”
见她还算是听话地点了点头,秦墨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顶,哑声说道,“我最近太累了,一会我先撤,你留下,务必把白世忠的给拿下,有问题么?”
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邵小春有些担心地想上前安抚他一下,又想到眼下的情况,只好作罢。
“好吧,”她把秦墨交给身边的麒麟卫,转身就急驰而去。
见她终于走了出去,秦墨推开了扶着自己的麒麟卫。
那种眩晕意味着什么,他自己最清楚。
本来这个周期应该还有一些时间的,但是,或许是因为今晚动了内力,又或许是因为那‘噬情’的毒性太大,加速了他体内的毒发也说不定。他缓慢地下了木制楼梯,还未到楼下,两道暗影在黑夜里一闪而至,这让他悬了一整夜的心终于放松了些许。
流风和流年回来了。
二人急匆匆的随便行了个礼,不由分说地就靠近了秦墨的身边。
他脸上的紫色图腾已隐隐浮现。
流风心知不妙,从自己头上取下帷帽,上前一步替秦墨戴上之后,就准备和流年一起带走他。
“等等,”帷帽下的秦墨此时神智依然很是分明,“流年留下,配合小春去审白世忠一家人。”
“可是,大人......”
“没有可是,听令行事。”
流年闻言,不免颓然,却也不得不答应,只能悻悻地松开了手,眼睁睁地看着流风带着自家大人,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想到图腾现,到彻底毒发还需要至少十二个时辰,他稍稍安了心,平复了一下满心的复杂,转身就朝着这安西侯府的大厅狂奔而去。
满怀心事的他,根本未曾留意到,在他离去后,身后那一闪而逝的人影。
白世忠觉得自己在做梦。
对,这一定是梦境。
自己明明搂着小妾在芙蓉暖帐里睡的又香又甜,为什么一转身就衣不蔽体地跪在这大厅冰冷的地板上了?
可当他看到同样姿容狼狈的严氏和白瑶,还有在这大厅里进进出出身穿九卿府标志的蟒袍卫士,眼前的一切都让他仍有些浑浑噩噩的神智立刻就清醒了几分。
九卿府?
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尊大佛的?
时间已到了初夏,虽然白天的气温有些高,但是入了夜,仍旧是寒凉了不少。
白世忠的后背却在等待中,已经细细密密的起了一层冷汗。
大厅外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跪地行礼的声音——莫非是那枢密使秦墨到了么?
想到秦墨,想起这人的腹墨手辣,白世忠强装出来的‘冷静’和‘从容’不由的臦裂了几分。思绪翻飞间,来人已经跨进了大厅。
她脚下生风,肤色白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灿然晶亮,青衣束身,英姿飒爽。
这位是.....白世忠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这五官气质,这高挑的身材,这不是.....
“舅舅,您这般瞪着我看干什么?怎么?两日未见,您是不认识我了么?”来人几步走进正厅,斜眼瞥了一眼地上的一家三口,开口的声音虽然清脆无比,可听到这白世忠的耳朵里,就像是炸弹爆炸一样的嗡嗡作响。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可能被眼前这个‘小孤女’给骗了。
得到这个结论,他猛地抬头,目光阴寒地向邵小春瞪去,就像一只恶狼,狠不能立即扑上去把她给撕碎了。可他到底还有些理智,眼下这形势,即便他有那个本事扑上去,被摔碎的也绝对不会是这个小贱人,而是他自己。
他双手攥得死紧,气得全身都在发抖——自己算计了一辈子,怎么可能到头到会栽到一个小丫头的手上?
邵小春并不在意他在想什么,她满脑子都是秦墨离开时,那张几近毫无血色的脸。
要尽快,对,要快!她在心底里暗暗地跟自己说道。
“你不是沈家小姐?你.....你究竟是谁?!”白世忠咬着牙问道。
邵小春冷眼看着她,唇角挑起一丝邪笑,说道:“我的确不是什么沈家小姐,在你家白吃白喝了这么久,实在是万分的不好意思。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九卿府掌镜史,邵小春,白侯爷,幸会!”
“你说什么?”白世忠怀疑自己听错了,肉丸子一样的身躯晃了晃,不可置信地指着她,颤声说道,“怎么可能?九卿府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会是......”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就不允许人家乔装改扮么?
可是,自己这安西侯府一没通敌,二没贪污,即便是九卿府,又能拿自己怎么样?想到这里,他不禁腰板挺了挺,眼睛一竖,说道,“即便是邵大人改名换姓混进我安西侯府暗查什么事,也要讲究证据吧,不知道邵大人有何凭证,在这般深更半夜里摆上这么大的阵势?”
邵小春冷笑一声,还未来得及作答,从大厅外如一叶惊鸿似的飞进来一个人,来人二话不说,飞起一脚,直直的踹向这成了精的海绵宝宝,白世忠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闪,突然就觉胸口一痛,随即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快速向严氏和白瑶的方向飞去,不多时,“砰”地一声落地,摔得一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严氏母女二人抱在一起打着抖,她二人死死咬着下嘴唇,愣是一声都没敢发出来。
白世忠被摔得差点儿晕过去,却也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让他还能保持清醒。
流年一脚之后,利落的落在邵小春的身边,斜着眼睛剜了她一眼之后,这才开了口,“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咱们的时间金贵,直接带回九卿府,严加审问,一纸罪状之后签字画押就完事了,这么啰嗦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