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水强压心中不安,又叫了几声“前辈”,但见那斗笠男子恍若未闻,只是一勺勺的将药灌近那男子嘴里,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莫非这人是个聋子?”
忽然间那斗笠男子起身道:“墓室之外机关重重,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柳若水怔了怔,当下不敢说谎,一五一十的把自己被人追杀,如何掉落洞口,再依着气味走到此处的事说了出来。
先前他背对着柳若水,自是看不清他的模样。此时见他转过身来,摘下斗笠,柳若水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只见他白须白发,满脸皱纹,像是七八十岁的老翁,但他双目有神,脊背笔直,精神抖擞,全然没有这个年纪他该有的老态龙钟。
但见那老者怒喝道:“你这丫头胆敢骗我?”
柳若水连忙道:“前辈,我。。。我哪敢骗你。我们真的是误打误撞才到的这里,我发誓,绝对,绝对,绝对没有半句假话。”
那老者道:“那我再问你,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柳若水道:“就是。。。就是闻着气味来的呀。”
那老者哼了一声,叫道:“外面的甬道错综复杂,设下了许多机关。你的意思是,你靠着气味安全的走到这里?你是想说你的鼻子比狗还灵,还是觉得我很好骗呢?”
柳若水气的脸色涨红,但见老者双眼圆瞪,凶光杀气直射而来,心下害怕,只好心里骂道:“你才是狗呢!”
嘴上解释道:“前辈,我真没骗你。我从小学习药理,对这些药物气味熟悉的很,而且师父教过我一种功夫,这才能闻。。。能凭着气味寻到这里。”
那老者脸色诧异,追问道:“你是医者?那你师父是谁?”
柳若水回道:“我师父是药王谷的药王。”
心中忽地想到:“他骂我是狗,不就是拐着弯骂我师父?如今知道我师父是何人,他又该如何自处?”念及此处,兀自觉得好笑。
那老者喝道:“你笑什么?”柳若水哪敢回他,连连摆手,急忙说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那老者哼了一声,不去理她,恶狠狠地说道:“药王隐遁避世,门下弟子屈指可数,但何曾有一个女徒弟?小丫头,你若是不说个所以然来,可别怪老夫对你们二人不客气了!”
柳若水先被他说成是狗,又见自己百般解释,他却全然不信,心下有气,但见他人多势众,却也无可奈何,便道:“我句句属实,前辈却完全不信。那前辈是要我如何回答呢?”
那老者低头不语,似在沉思。柳若水道:“前辈,我来此处并无他意,您又何必较真?只愿您能出手救我朋友,实在不行,能借我一些草药也是好的。我们必定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那老者嗤笑道:“你不是说你是药王弟子么?怎么还需要我来医治?”
柳若水挠了挠头,隔了片刻,道:“治病救人,自然是要对症下药。我见他此刻模样,实在摸不准他中的何毒。”
那老者大笑道:“还说什么药王弟子,我看你这丫头就是学艺不精!”
柳若水见他嘲笑自己,心下大为恼火。但不待她出言反驳,那老者又道:“小丫头,天下毒药病理千奇百怪,要想成为神医,单凭读书可是没有用的。”
柳若水自小通读医书药理,受药王悉心教导,平生想的便是成为像师父一般的神医。此刻听他所言,自觉在理,向他行了一礼,道:“受教了。”
那老者捋了捋胡须,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柳若水心道:“这人一会儿凶巴巴的,像是要吃人似的,一会儿又和颜悦色的对我说教,真是一个怪人。”
但见他缓缓朝自己走来,向陈道玖看去,面带诧异。柳若水还道是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已是瞧出些端倪,忙道:“前辈,我这朋友中的是何毒?”
那老者骂道:“我都还没给他把过脉,你这臭丫头急什么?向你这样毛毛躁躁的,以后能成什么气候?”
柳若水哑然,心中虽气,但却无言反驳,便即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老者给陈道玖诊过脉,问道:“他伤在哪里了?”言语愈发严峻。
柳若水闻言一惊,心道:“哎呦喂,我怎么忘记了他说过中了暗器。”
当时天色尚黑,陈道玖中针之际,伸手将柳若水推开,她自是没有看清。之后,陈道玖虽与她说过右肩中毒,但那时正自被王奎追赶,陈道玖说话又断断续续地,自是记不太清。
入得此处后,又有一个死人般的人时刻注意着她,自是让她心慌意乱,恐慌莫名,忘记他右肩中了暗器,当属情理之中,怪她不得。
此刻听老者提及,柳若水连忙道:“右肩,是右肩。”
那老者闻言也不继续说她,将他衣服扯开,露出右肩。只见陈道玖的右肩处有一粒芝麻大小的黑色小点。
那老者松了一口气。柳若水却是不明所以,她知道往往症状越不显著的毒药,毒性越为猛烈。她只觉陈道玖已是病入膏肓,无法挽回的征兆,怎么他还反倒松了一口气?
念到陈道玖全因自己,这才落得如此下场,心中悲愧交集,急忙开口问道:“前辈,他中的什么毒?是不是还有得救?求求您出手救他罢。”
那老者不疾不徐地说道:“他这是中了洛帮帮主的独门药剂。但这种小伎俩可是难不倒我。不过嘛。。。这毒虽是好解,但我手中还缺了一味药材,却是不太好办啊。”
柳若水见他不肯说出中了何毒,但却一语说出是何人施为,心下不由信了大半,连忙问道:“是什么药材,前辈尽管说便是,我这就。。。”
柳若水本想说这就去取,但念到外头的王奎,与这老者身边诡异的伙伴,心里又焦急,又不太放心留陈道玖一人在此。
那老者见她脸色为难,不满道:“怎么?信不过老夫?”
柳若水回道:“我自是信的过前辈,只是我与他被洛帮之人追杀,说不准那人便在外守着,只等我们出来,便一举把我们捉了去。”
那老者哈哈大笑两声,道:“小丫头,这你倒是多虑了。既然你信的过老夫,那我便与你直说了。
其实这味药材便生在外头的甬道里,我告诉你那药材的模样,你自己去取便是,无需担心那人回来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