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到了农历八月份,天气逐渐转凉。绿芜凋尽台城路,殊乡又逢秋晚。
夏云念在那里破案以后少不得弄得全城皆知,每日都有城中各种富绅邀他过去一叙,所幸知道了他们是要找马车之类的,居然有富绅送了一辆马车和良马,夏云念不好意思收受这种馈赠,便执意要付钱,那富绅见拗不过他,就将这匹马低价买给他了,这次夏云念也不再推脱了,接受了馈赠。
张新月坐着马车和他一起行走在荒芜的城外官道上,心情倒是好了不少,那天她也全程围观了夏云念的断案过程,心底对他的佩服不由得加深了,他以前只知道夏云念是个刑部官员,还不知道他居然侦探能力这么强。
他们此刻是往庐州走去,到了庐州后再往信阳方向走。
“正南曰荆州:其山曰衡,薮曰云梦,川曰江、汉,浸曰颍、湛;其利丹、银、齿、革……”
在马车上的时间过得十分无聊且枯燥,而整个马车上只有她和这一堆书,奥苏和夏云念都在骑马,她只能捧着一本本地理的书籍来读。可惜的是她身为理科生文言文也就那样,许多字还是看不懂。
“奥苏,你有没有读过地理志呀?”张新月百无聊赖的看着书问着前面赶车的人问道。
因着奥苏长相敦厚的原因,她对他很有好感。有时候还会和他开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不过奥苏很少笑,话也很少。一般是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没有”奥苏答道。此刻他正专心致志的驾着马车,看着前面不断退后的景色,说话言简意赅。
“我们还有几天到庐州呀?”她不甘寂寞又问道。
“还有两天”奥苏答道。
“好耶好耶!辛苦你啦!”她听了以后有些雀跃,终于可以到传说中的庐州了。她在现代的时候最喜欢的歌就是《庐州月》。也因为这首歌她对庐州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就这样过了两天,张新月有时间就不善其烦的问奥苏各种事情。当然,大部分的奥苏都不知道。夏云念则是在前面骑着马,时不时停下驻足看周围是否有小的镇子,如果有的话就会进去和人在一起补充一下物资啥的,如果沿途实在是没什么村子,三人就在官道附近的山林里就地取材,捉一些野味来吃。
每次张新月都自告奋勇来做饭烤东西,理由是觉得他俩太累了,她作为闲人要多做一些其他的活。当然,味道并不是太好就是了。
眼见一座灰色的城墙屹立在眼前,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庐州两个大字。
错落有致的古代楼阁在这座古城座座排开,走过那座拱桥便见到有许许多多的小贩酒楼在街上做买卖,庐州在这南北分裂之际一直是双方争夺的重镇,大前朝时被北方政权占据,可是几年前又被夺回。所以这里分布着许许多多南朝或北朝的人在此交易。南来北往,好不热闹。
鹿桓由真来到庐州已经两三天了,可派去寻找那药仙谷传人的痕迹的人给的消息却总是一变又变,这让他的心情也不由得有些焦躁起来,这位北邺朝的四皇子可很少像现在这样抛下朝中的一切争斗出来找人,若不是国师说这位神秘莫测的药仙谷传人性格孤傲不群,若此番不是他亲自来招其入仕,他恐怕不会给人面子。他也只好学刘玄德三顾茅庐大老远的跑来找他。
可派出去的探子都三波了,这人的足迹却总是天南地北找不着家,他前两天来到庐州便是听说这人前两天在庐州行走。
“呵!每天都换一个地方,这药仙谷传人,莫非是在躲着本王不成?”鹿桓由真冷笑着看着城楼下道。
旁边的侍卫看见主子这样不禁打了个寒颤,每次主人露出这副表情便是有人要遭殃了。
“王爷仁义明德,天人之姿,谁人见了不称赞?那人不过是区区庶民,仗着有个药仙谷传人的名号而已,怎么敢躲着王爷呀!”旁边的贴身侍卫见他神色危险急忙奉承道。
可这次王爷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突然盯着楼下的一个点目不转睛起来,而且看着看着嘴唇突然露出一丝轻笑。
旁边的侍卫更加战战兢兢起来,接下来绝对是有人要遭殃了。
“去那个女人给我抓上来!”他收起笑容,对旁边的贴身侍卫说道。
侍卫向主子所指的地方看,是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穿着交领儒裙,长发高高竖起,做小子打扮看起来风尘仆仆,刚刚到这里的样子,此刻正在和那个卖胡饼的老叟大声的说着什么。
侍卫不敢怠慢主子的旨意,立即下去了。而楼上的男子则饶有兴趣的看着楼下的人。
侍卫走到那个小摊前,拍了拍这姑娘的肩膀,待她有些惊讶的转过身来,才认出她是谁,脸色不由得也冷了冷,道:“清羽姑娘,主子在上面,想请清羽姑娘过去一叙。”
“什么呀?你主子是谁呀?”张新月看着眼前这个五官分明的黑衣青年人疑惑地问道。
“呵!没想到清羽姑娘一年不到就把自己主子是谁忘了,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侍卫听了她的话脸色不由得更冷了,讽刺地说道。
“你在说啥呀?”张新月更懵逼了。
“既然清羽姑娘不愿意上去,那我就只好押着你上去了。”侍卫冷笑一声,对于张新月的疑惑并不给予解答,只当她是为了逃脱,转手就要拽着她上去。
“喂!你干嘛啊!大街上强抢民女可是犯法的哟!”张新月见他这样子不由得焦急大声道。
突然,侍卫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狠狠地捏住了。力气之大他都不由得暗叫一声痛。
他转身一看,是一个面目清秀的白衣男子,穿着劲装,身形挺拔修长,像一棵挺拔的白杨。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是我妹妹,名叫新月。”他人面色看似和善地说,可是捏他手臂的劲道却越发的大了。
侍卫不由得吃痛的甩开他的手,正想着跟他继续争辩一下或者打一架时,见到后面又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到了张新月的旁边,气势威严。不由得停下了刚刚打一架的想法。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武功不俗,要是打起来自己不会占到上风,而且在闹市打架,也会暴露身份。
思即,便冷笑了一声道,“有没有认错人姑娘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姑娘难道以为自己逃掉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总会有眼睛盯着你的,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
张新月懵逼的看着这人说完一堆话,有些无语道:“这人不会有什么大病吧?”
夏云念看着她一副懵逼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啊,我怎么可能认识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夏云念看着她的样子便知道她是真的不认识这人,便将心里的疑问隐去了。
“王爷,刚刚下去让她上来,她装作一副不认识我们的样子。还说自己叫‘新月’,而且身边还有两个武力不凡的男子护着他。属下害怕在这种闹市打架会暴露王爷身份,故上来请示王爷。”侍卫拱手恭敬的道。
“好啊,新月~”那年轻皇子有些缠绵的吐出这两个字,嘴上露出了一丝凉薄的笑容。
谢清羽,难道以为背叛了我,什么代价都不需要付出吗?既然喜欢装,那就陪你玩玩吧!
张新月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见鹿桓由真时的情境,那个时候正是午后太阳最盛的时候,因为当初本是说走水路,后来突然说要走陆路,又买了两匹马,银子不够多了。她正在陪着夏云念问路边的小贩询问这附近的客栈哪一家最好最划算,燥热的天气和闹哄哄的人群以及空气中时不时传来的一股汗味,让她心里有一些烦躁。
这是后面传来了一个叫他名字的声音,他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后面,就看到了由真,他的嘴唇微微含笑,穿着一件白底灰纹的广袖长袍,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还系这一块上好的璞玉。他的脸庞精致,眉如墨画,一双大而圆的桃花眼,如同孩童一般天真,眼睛下面是高挺的鼻梁以及饱满红润的嘴唇,一对偏长的招风耳,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精灵般的气质。
事实上,如果张新月这辈子只见他一次的话,也不会忘掉他的长相,那如同精灵一样纯真精致的长相。
“新月姑娘,刚刚我的侍从认错了人,对你有些无理,但新月姑娘与我那位友人长得如此之像也是缘分,所以在下想请新月姑娘过来一叙,不知新月姑娘是否能答应在下这个不情之请呢?”那男子说罢便嫣然一笑,桃花眼里眼波滟涟。
张新月当然不知道这笑容里包容着怎样的恶意,心里面还对这个帅哥很有好感,觉得这帅哥不仅帅气还这么讲礼貌,但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了,只是我要和同伴一起吃。我们过两天还要继续赶路”说罢便想转身和夏云念一起。
“那请你的同伴一起过来一叙如何?出门在外,多个朋友用是好的。”他的笑容不减依旧道。
张新月看着他这样盛情邀请自己,实在是难却好意,便有些为难的看着夏云念与奥苏,夏云念早就注意到了这位锦衣公子,看他的打扮和侍卫的数量像是某位世家公子。可是在京城从来没有见过他,而他的口音又像是北方的,那就是北邺的人,他们突然来南陆干什么呢?夏云念也有些好奇便应了一声,“既然兄台如此盛情邀请那便先多谢了,在下夏云,不置可否请教兄台姓名?”
“客气了,在下游正。”那男子微微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