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珀也是个贱脾气,被颜雪驳了几次面子,还是要舔着脸子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问题了。当然,颜雪是不会这么想的,她现在只觉得烦躁。
顾希珀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而后又对左小尹道:“这里可没有你什么大嫂,这位是颜小姐,是我请来的女伴。就算主随客便,也得看我这个主人,心里痛快不痛快,是吧?强人所难,夺君子所爱,那是小人做的事儿。冯老的外甥女应该不是小人吧?你可要知道,这小人多半是基因遗传的呢。”
“你……”左小尹有些生气了,李褚握了握手,示意她不要动怒。左小尹冲他挑了挑眉,而后笑道,“好,好,好。说得真好。果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她这是骂顾希珀的祖父是鼠辈。顾家在文革时期,随大流,干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害过左小尹的姥爷。不过,倒也奇怪,鸡窝里养出了一个金凤凰,顾父却是个正直的人。很多人提到他,都说是个君子。
两人言语间的刀光剑影,最后仲裁落在了颜雪的突然起身上。颜雪觉得胃里不太舒服,忍了好一阵子,这会儿被室内的高压气氛凌虐得受不了。她猛地站起来,拉开椅子,脚下不稳,踉跄着朝门口而去。
顾希珀伸手要扶颜雪,却被推开了。
注意到颜雪一脸不耐烦,左小尹丝毫不阴霾自己的心情愉快,冲着顾希珀做了个鬼脸,又问李褚道:“现在可以上菜了吧?”
之前,大家喝酒的时候,已经吃了点下酒菜。谈了这大半天,又争了一下谁请客的事情,只怕就算上了菜,也没几个人能吃得下了。不过请客吃饭,不会因为大家没有心思就不吃了,有些台上的面子还是要顾的。
酒桌上开始走菜,颜雪这边在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今天总觉得醉意来得比上次在姜家祖屋来得快。吐了一阵子,颜雪胃里好受一些,又净了手,才出来。出了卫生间,颜雪有些犹豫到底是趁现在没人,自己偷偷溜掉,还是再回到那个气氛不太好的酒桌上去。
若是她没喝酒,这事儿根本就不用想,自己拔腿就跑了。正犹豫着,见两个衣着入时、身量高挑的长发美女朝这边走,看样子是要用卫生间。两个美女边走边说,其中一个掏出烟,对另外一个道:“我没尿意,你去吧,我在这里给你打掩护。别管,那群骚娘们,不值得,一群浪货……”
这话说得有点粗俗,颜雪也忍不住瞥了两人一眼,却那个涂脂抹粉的女人凶悍的脸色吓得垂下脑袋,挨着墙根往回走。还没走几步,迎面走了一西装革履的男士,好似跟抽烟的女人认识。因为颜雪听见他喊了一个名字“燕子”,而抽烟女口气不善地道:“干什么?有了新欢,你还来干什么?去,去,一边去,看到你就烦。”
“别这样,燕子,我这不也是逢场作戏,酒桌上不都这样。”西装男起初的态度还不错,可是抽烟女的态度却一直很恶劣。
她冷哼一声,出口成脏道:“滚……”
两人越说越不像话,什么都出来了。两人这番争执引来不少人围观,指指点点的。
颜雪一脸窘迫,好似人家说自己似的,只顾着低着头往前走,却没想到撞到一人怀里去了。被人扶住了胳膊,颜雪才没有踉跄跌倒,猛地抬头,瞧见是顾希珀招牌痞子笑,心中的不安已经变成了厌烦。颜雪扯出胳膊,微微退后几步,和他保持在安全距离范围内,低声道:“让开。”
“我当你迷了路呢。”顾希珀说着,不顾颜雪的厌恶,伸手揉了揉颜雪的头顶。
两人还在对峙,那边有眼尖且认识顾希珀的,忙上前来打招呼:“哎哟,这不是顾少吗?好久不见啊。来这里吃饭,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这位是小嫂子?”
顾希珀的身份,并不耐烦和这人打交道,可是他最后那句“小嫂子”乐呵顾希珀。顾希珀笑眯眯地盯着颜雪,对那人道:“黄总客气了。”
既没承认颜雪是自己的女人,也没否认。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最是惹人猜疑。这不被称作黄总的人,立马接话道:“早先只当报纸上道听途说,胡乱写呢。今天得见,看来是真的了。顾少什么时候摆酒席,可是记得要给小弟我送张喜帖啊。”这人也是个人精,见顾希珀只是盯着颜雪笑,丝毫没接话的意思,忙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我做东,顾少可是要把小嫂子带来,给咱们这些兄弟见见。”
待人走了,顾希珀嘴角一扯,心中冷哼道,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称兄道弟。并不是说顾希珀这人多倨傲,事实上他确实很高傲。不过一般人只要守规矩,他也不会太埋汰人家。只是这姓黄的确实不是什么好货。为了荣华富贵,姓黄的恬不知耻地娶了某丑女,成功上位之后,就一脚把原配给踢了,差点把老丈人给气死。这种人渣是没点道德底线,心黑着呢。
顾希珀微微抬了抬下巴,对着头垂得与脖颈快成平行线的颜雪,一脸戏谑地问道:“怎么害羞了?”
真是够无耻的。颜雪难得在心里诋毁一个人,可是顾希珀这人,实在有够贱的。她想保持良好的态度都保持不了。正准备抬腿走人,颜雪又被这人逼到墙根处。她后背贴在墙上,攥紧拳头,被迫与顾希珀面对面。
顾希珀双臂撑着墙,眉眼都是笑意地俯视着颜雪,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颜雪沉默着,头偏向左边,眼睛望着脚后跟,摆出右耳朵给顾希珀看。
顾希珀对着她耳朵吹气道:“怎么不想跟我说话,不想看见我?丫头,你这态度可不好哦。你要知道啊,这男人有个特点,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你这样子弄得我心里跟猫抓似的,痒啊。”
颜雪又气又急,面红耳赤的,猛抬头,脑袋撞在了顾希珀的下巴上。撞痛了顾希珀,也让颜雪得了一个逃跑的机会。只是可惜了,她人小,腿短,赛不过顾希珀的长臂。这还是顾希珀让她,白让她跑了三步。以顾希珀的手段,真是要想收拾颜雪,只怕一个手指头,就能让她躺在医院十天半个月爬不起来。
这人会点武功,后来颜雪偶尔听说一点他的事情,好似他小时候还差点被当成某个门派的关门弟子培养。不过这事儿,离颜雪有点远,她想象不出来,因为太电视剧情节了。
顾希珀单手拎着颜雪的衣领,跟拎小鸡仔似的,将她提溜进了包厢,扔在座位上。就在颜雪离开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包厢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郑岭南一行人已经走了,又来了两个白黑配的帅哥。着黑衣的男子眉眼轻轻扫了颜雪一眼,便垂下眼帘,抽起烟来。人坐着一身沉稳,通身练达,颇有气势。而着白衣的男子与顾希珀眉眼有七分相似,斯文俊雅的面孔,比顾希珀多了几分英气,坐在那里很是沉静内敛。
他见顾希珀那般对待颜雪,微微皱眉头,开口道:“哥,你这是做什么?”
顾希珀看了颜雪一眼,冲弟弟顾希珏笑道:“这是我和姜岭南之间的恩怨,你别管。”
“我也不想管。不过,你这样对待一个不相干的人,也太不是你的风格了。有些事情,你也要适可而止,别让爸爸为难。”顾希珏这话对着顾希珀说,却也说给黑衣男子和陈淑明听的。
前段时间他配妻子姜竹西去瑞士待产,本来打算年底回来的,可没想到姜家老爷子身体出了点问题。妻子放心不下,这不带着刚出生三个月的儿子,从国外回来的。一回来就得知自己大哥伙同陈家人,把姜淮左的婚事儿给搅黄了。不过还好,事情没闹得太大,淮左又和卓安佑订婚,这事儿也算掩饰过去了。如果真要是闹得不可开交,顾希珏都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自己的妻子了。
外界说,他和苏谨青梅竹马,可实际情况并非完全如此。如果一个人只是蜻蜓点水进入你的生活,也不算什么,而如汹涌波涛进入生命,再多的防备都是枉然。
顾希珏庆幸着事情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黑衣男子苏衡却很不满意。因为姜淮左和卓安佑的婚姻,打乱了他之前的很多算盘。一些事情已经改变,比如卓安佑的生母是香港章氏集团的掌托人,给卓安佑的嫁妆便是章氏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这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一直是苏家人极力争取了,却没想到功败垂成。
苏衡掐灭烟睇了颜雪一眼,问顾希珀道:“那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他这话问的是,郑岭南怎么那么乖巧,听了姜老太爷的安排,娶了颜雪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一名不文的女人。
他和郑岭南是对手,对郑岭南的了解并不比郑岭南的亲人少,更何况两人早些年还因为金景对阵交手过。没见颜雪之前,他和顾希珀一样,把颜雪看成了一个狠角色。如今见了人,扫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丫头真不是扮猪吃虎,确实是个上不了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