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薇澜，”在路边的一家茶馆内，朴宇正坐在楚薇澜对面，直接唤着她的名。仿佛两人是多年的老友，这一年多分离的时光，好像从未存在过。“许久未见，你过得可好？”朴宇的声音荡漾在楚薇澜心间，这一幕犹如梦境。
“很好，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呆在云霄山上习武，你好吗？”楚薇澜声音甜美。“嗯，”朴宇轻答，“还是老样子。”
两人愉快地聊着天，聊这一年来的生活、聊奕、还聊到了景灏红莲，楚薇澜在朴宇面前毫不掩饰，把自己所知全部如实相告。“没想到你师叔和红莲之间还有这等渊源。”朴宇叹道。
“朴大哥，你觉得你跟我师叔，谁更厉害呢？”楚薇澜好奇地问道，这问题她也问过景灏。“我也很想知道。”与景灏一样的回答，眼中亦闪烁着同样的期待。
“那你可曾想过，如果你赢得冠军，会问圣宫宫主什么问题？”楚薇澜侧头道，表情像一只好奇的小猫。朴宇想了想，道：“薇澜，我不愿瞒你，只是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为好。我只能说我之所以参加‘奕’，就是要那圣宫宫主为我解答疑问。所以这次的冠军，我定是要拿下来的！”楚薇澜见他神情坚决，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又道：“你有什么疑问？一定要圣宫宫主解答吗？”朴宇答道：“我在找一样东西，不，是几样东西，只有他才知道下落。”楚薇澜心中微感不安，但见朴宇不方便回答，自己也不好再问。朴宇反倒宽慰地解释道：“我寻这几样东西有很大的用途，如果寻到了，必将是天大的喜事，你不须多虑。”
楚薇澜冲朴宇笑笑，只道：“朴大哥，总之你万事小心，如有需要小妹的地方，你尽管说便是。”朴宇轻笑道：“呵呵，难道我还会叫你去给你师叔灌迷药不成！我反倒担心你，那天擂台上是何等惊险，如果还有第二次，没人能保证还会有人去救你！”“那天你去看了？”楚薇澜奇道，然后立刻想到了什么，激动地叫道：“那天救我的，除了我师傅和师叔，便是你？”楚薇澜直起身子一拍桌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朴宇被她逗笑了，轻轻点头。
楚薇澜面上微红，心中早已桃花朵朵开。“薇澜，你这几天一定要万万小心。”朴宇正色道，“这次的‘奕’没那么简单，你那天台上之事我不清楚，但这红莲的死，我肯定不是一个意外！”“哦？何以见得？”“那沙茗虽然显得求胜心切，但以她的武功造诣，怎会拿捏不了尺度、以至取人性命！如果不是一心要置红莲于死地，她也不用偷袭红莲的‘神引’，毕竟这不是什么见得了人的招数！”“那么，沙茗之前在擂台上屡下重手，岂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楚薇澜惊道。“真是聪明的姑娘！”朴宇赞道。“怪不得那日沙茗走得那样干脆，态度那样清淡，因为对她来说，‘奕’不过是她杀死红莲的契机，红莲已死，她何必多作停留！”楚薇澜又道。朴宇眼中赞许之意又深几分。
“朴大哥...”薇澜眼含担忧，“这次比赛的不速之客恐非沙茗一人，我怕...”“你怕他们也是为了我想找的东西？”楚薇澜点点头，她虽没有什么依据，但却有强烈的直觉。“我也这么想过。只是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定是需要拿得头筹觐见圣宫宫主的，那么为何不来攻击我或者景灏，而是去杀死红莲？下局与红莲对抗之人是我，他们应该知道，红莲就是不死也会败在我的手下，根本没有必要取她性命。”朴宇皱着眉。“那，或许是有别的目的。”楚薇澜又分析道，“一般来说，如果一个人必须死，理由不外乎几种，比如...”“灭口！”两人齐声叫道。
“哈哈！”两人因这意想不到的默契大笑起来。朴宇微眯了眼睛，仔细观察这眼前的少女，缓缓道：“薇澜，你观察力很强！”
两人又聊了好久好久，楚薇澜仿佛有一世的话说不完，朴宇也用心地听、耐心地答。楚薇澜只觉得此生从没这么畅快过。
转眼已经月上树梢头，楚薇澜突然想起自己与景灏子阳走散后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如今迟迟未归，只怕急坏了云霄阁众人。于是只得说道：“朴大哥，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去师傅他们该担心了。”语气中带着几分依依不舍。
“嗯，我送你。”朴宇淡淡道，“你可是住在平阳客栈？”“嗯，你也是？”楚薇澜惊道。“嗯。”朴宇笑着点头，“还能住哪！”
前几日楚薇澜一直颇为留意这客栈的住客，并未见到朴宇，所以此刻听到原来朴宇就住在自己楼下，难免有些意外。复想到自己与朴宇住得近，可以经常走动，楚薇澜又觉欣喜。“薇澜，明日上午是你师叔和天山秦穆的比赛，我们一起去看可好？”朴宇淡淡说着，楚薇澜自是求之不得拼命点头。
两人很快到达了客栈。云霄阁众人果然早就守在大堂，一见楚薇澜安然返来终于松了口气。景鹜气薇澜事先不交代作势要打，游子阳忙拦着求情，景灏在一旁悠然自得好像事不关己。众人对朴宇送薇澜归来一事自然十分惊讶，但也未觉异常，景鹜立刻上前言谢，只有景灏子阳二人目光复杂。
第二日，半决赛开始了。
楚薇澜今日一早起来精心打扮，仿佛是去赴一场重要的约会。朴宇也早早地来到薇澜门前等候，直到薇澜莲步一出，两人互道早安。
楚薇澜与朴宇用过早膳，有说有笑地走向擂台，背后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景鹜以及可怜巴巴的游子阳。
没多久，比赛开始了。天山阎王鞭对云霄阁星凌剑，光是这个名头已经赚足了眼球。只见此时台上金鞭犹如飓风、银剑犹如骤雨，两器交接之处寒光乍现，擂台之上一片电光火石，看得人眼花缭乱。“你师叔的剑术真是精妙啊！”朴宇由衷地赞道，“这秦穆的鞭法本已登峰造极，比起你师叔的剑法，始终还是略逊一筹呢！”“嗯！我师叔是最厉害的！”作为云霄阁的一员，楚薇澜此刻立即被激发出了无限的集体荣誉感，突又想起朴宇，便侧头仰视着身旁之人，目光真诚地说道：“我朴大哥也是最厉害的！”
拍马屁这招看来什么时候都有用，朴宇立刻笑出声来。正当楚薇澜得意之际，突觉身旁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楚薇澜转头看到了哀怨的游子阳，可怜巴巴地指指自己问道：“我呢？你不是说我也很厉害吗！”
楚薇澜深吸一口气。这游子阳，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楚薇澜的身边，若无其事地做着10万瓦的大灯泡！“我忍！我忍！”楚薇澜在心中不断念到。
此时台下观众的声音随着台上二人变化着，只听“哇！”“呀！”“哦？”“啊！”之声此起彼伏，叫好之声亦不绝于耳。
秦穆卷起了他那龙卷风般的长鞭，团团包住了景灏。许久不见景灏破鞭而出，薇澜暗自担忧，因为游子阳正是败在此招之下。只见此刻金色的龙卷风中，两个打斗的身影若隐若现。楚薇澜看不清楚战况一时紧张，不自觉地抓住了朴宇的胳膊，又不好意思地抽了回来。朴宇用手拍了拍薇澜的肩，安慰道：“没事，你师叔很快就要赢了。”游子阳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生起闷气来。
果然！只见金鞭落下，秦穆虽早已跃到景灏面前，却被景灏的长剑横在脖前。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楚薇澜尚来不及看清，只听得台上一声宣判：“景灏，胜！”
台下立即响起欢呼、雀跃、更多的是女子撕心裂肺的呐喊，楚薇澜只觉得此时有十二面铜锣围着自己，不断“当当当”地猛击着，耳膜仿佛快要被震穿。
人群又开始涌动起来，楚薇澜一个不留意，已看不到朴宇，游子阳也不知被挤去了哪里。旁边又一股人流挤向楚薇澜，正当楚薇澜快要失去平衡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拉住了她，巧力一用，她已被带入朴宇怀里。“走，我们给你师叔贺喜去。”朴宇略弯了身子，贴在楚薇澜耳边说道。楚薇澜只觉得耳边腾腾的热气，瞬间麻痹了自己全身的神经。
朴宇怕楚薇澜再被挤散，于是拉了楚薇澜站在自己身前，自己一手轻扶着楚薇澜的腰。就这样，两人在人群中艰难地挪动着。挤来挤去的人群使得朴宇的胸膛时不时地紧贴着薇澜的背，放在她纤腰上的手也不得不收紧。楚薇澜只感觉到身后之人强健的胸肌，有力的心跳，完全沉浸在少女初次与异性身体接触的意乱情迷中。
“总算到了！”朴宇放开薇澜，长吁一口气。在朴宇看来漫长的路，薇澜只恨它竟如此之短！
“澜丫头！”景灏看到二人，立刻迎上来，“朴兄！”景灏复向朴宇抱拳道。“景灏兄，久仰了！刚才景灏兄的星凌剑耍得真是绝妙，在下好生佩服！”朴宇抱拳回敬道，语气十分真诚。“朴兄过奖了，昨日看到朴兄的邛崃掌，也叫在下念念不忘呢！”景灏答道，“如果不嫌弃的话，可否赏脸与我们一同用午膳？”景灏又说。楚薇澜一脸期待地看着朴宇，朴宇目光轻轻掠过她，笑答道：“求之不得！”
此时走散的游子阳和他师傅秦穆也前来道贺，秦穆又与景灏说了几句客套话。由于沙茗的退出，今日下午的比赛取消。天山众人、云霄阁众人以及霖瑶殿的朴宇一起来到天香楼用午膳。饭间，众人讨论了许久这几日比武之事，其间免不了互相恭维。最后，话题又落到了楚薇澜和游子阳头上。
“以我之见，子阳，等明天‘奕’一结束，你就准备好聘礼去云霄阁提亲吧！”秦穆颇为豪放地大声道。楚薇澜一口水呛到，连连咳嗽。“我正是这样准备的。”游子阳笑答，目光淡淡扫过朴宇，又含笑看着楚薇澜。景灏看了看薇澜、看了看朴宇、又看了看子阳，一时语塞。
“好啊！这桩心事还是早点了了吧，免得这对小情人受相思之苦！我看，不如明年过完年就把堂拜了，秦穆兄你看可好？”景鹜喜不自禁道。“好好好！好极了！”秦穆忙答。
“师傅！”楚薇澜急得猛地站起身来，众人都吃了一惊。“我都说过了，澜丫头还小，澜丫头不嫁！”楚薇澜赌气道，不敢转头去看朴宇的表情。“傻丫头！你哪里还小！你还真想陪着师傅一辈子！”景鹜嗔道。
“不嫁就是不嫁！”楚薇澜急得满脸通红，甩下这句话后就负气跑出门外，留下众人在饭桌上面面相觑。
“子阳，你们吵架了？”景鹜问道。游子阳默不作声，起身欲跟去，只觉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肩头，他转身一看，景灏对他说：“我去！”然后便踱出了大门。
景灏三五步便追上了薇澜，只见楚薇澜此时一付受人欺负的样子，一双大大的眸子已饱含着热泪。“怎么，可是舍不得师叔，想一直赖在云霄山上呀？”景灏双手扶着楚薇澜的肩，脸凑得极近，眼睛逗趣地瞅着她，楚薇澜不禁觉得好笑。“好好好，我这就去求了你师傅，让你一辈子呆在山上，一辈子不嫁人！我记得山腰那个破庙里，前不久好像死了尼姑，要不我推荐你去顶替她？”景灏颇为认真地建议。“扑哧！”楚薇澜终是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笑了就是没事了。”景灏宠溺地摸摸薇澜的头，复语气一转，认真道：“我看你是铁了心不嫁，那你就得好好地去跟人家说清楚，别让事情越来越复杂。”楚薇澜知道景灏说得极是，默默点头。“你也不要怯，子阳是明理的人，你说清楚自己对他没有那副心思，他也不会勉强你。”景灏安慰道，薇澜仍是默默点头。“要不？我陪你去说？”景灏看着她一副颇无底气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不用了。”楚薇澜轻轻摇头，“还是我自己去比较合适。”
景灏陪着楚薇澜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见楚薇澜心情转好，终于忍不住问道：“澜丫头，你可老实答我，你拒绝子阳，可是因为那朴宇？”楚薇澜一怔，脸上立刻火烧起来：“有那么明显吗？”她惊到。“你呀！我就知道！”景灏忍不住叫起来，又压低了声音，“那他对你可有意？”
楚薇澜耷拉着脸，叹口气道：“我都不知他家中是否已有妻室...”景灏观察着楚薇澜的脸色，知是动了真情，才道：“可须师叔帮你打探一下啊？”“真的！”楚薇澜立即来了精神，又略显迟疑，终于沉着脸道：“算了，这些事，还是随缘吧。不管如何，子阳我定是不会嫁的，还是先跟他说清楚吧。”景灏点了点头，两人往平阳客栈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