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小老头虽然无赖,但他也知道,如果此时自己当着一众弟子的面两次反口的话,这便不叫无赖,而叫无耻了。他此时看着面前的白渊,觉得这人简直是一只白狐狸,自己又没有道理,只能生着闷气。白渊又道:“还望掌门...”一句话还没说完,小老头已经不耐烦地嚷道:“是是是!青月剑确实在我阁中!但那又怎么样?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它在哪!我偏不告诉你!哼!”语罢又赌气地把头一转。
楚薇澜使劲冲景灏眨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脸上抽筋了。景灏虽然对濮阳翼的事向来懒于插手,但对小老头这么一副耍泼的样子一向看不惯,再加上楚薇澜拼命的怂恿,景灏十分仗义地上前道:“师傅,您就告诉他们吧!青月剑那玩意儿您又不是特别上心!”
小老头一听,不依道:“我以前不上心,但现在他们想要去,我便上心了!”这话虽蛮不讲理,但确实是真话。这小老头对这些个宝贝呀什么的从来就不稀罕,只是别人来要,他就立刻上了心,仿佛那东西真成了自己的命根子一般,死也不给别人!
“要不,您就告诉他们几个线索,让他们自己去找?”景灏深知小老头一向爱玩,故提此建议。小老头心想:“让他们跟着自己的线索去找,那不是正大光明地玩儿人吗!这可是少有的乐子啊!不错不错!”想到这里,小老头不禁呵呵呵地憨笑起来,又转念一想:“不成!那白狐狸看样子有两把刷子,景鹜身边这小丫头也从小就是个鬼精灵,其他几个还不知是什么人物,他们人多,到时指不定是谁玩儿谁呢!”小老头想到头先被白狐狸骗得说漏了嘴,心中又是不悦,于是皱眉道:“青月剑是宝贝,岂能如此儿戏!不妥不妥!”
景灏最了解自己的师傅,他那老屁股一撅景灏就知道他想干嘛。此时小老头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哪能瞒过景灏的法眼,景灏又道:“要不,您提个什么要求,让他们帮您去做。要是结果满意,您便把剑给他们?”
小老头想也不想便嚷道:“要求?开玩笑!我武功盖世,有什么是我自个儿做不了的!”景灏走上前去用胳膊肘碰碰小老头,低声道:“澜丫头从小就会讨长辈欢喜这您可是知道的,说不定她能帮您劝劝您那位,到时岂不了您一大心愿?”
小老头一惊,一张老脸立刻红得像那猴子屁股,急得大嚷起来:“你这臭小子,这事儿是你能提的吗!”语罢,已经害羞地一屁股坐到他那宝座上去。景灏强忍着笑,又低声道:“师傅,这可是个好机会!那宝剑的事儿我看您早就忘了吧?还不如用它去换宝贝的人!”“我呸!跟你师傅说这些话,真是大逆不道!”小老头嚷道,又压低声音扭捏地说:“这事不用你操心,我早有妙计!”
景灏一愣,没想到这小老头真的是拍不死的蟑螂,虽屡战屡败、但还是屡败屡战,如今居然还是心怀浇不灭的希望、顽强地继续奋斗。小老头得意洋洋地看了景灏一眼,又想到自己的“妙计”,差点没笑出声来。濮阳翼、薇澜等人听不太清两人的对话,都是一头雾水。正在此时,一个童儿奔上殿中报告:“禀掌门,天山秦穆率弟子游子阳到,正在殿外等候!”
楚薇澜全身明显地一震,濮阳翼也吃了一惊。景灏景鹜等知情之人也不由得皱皱眉,只有那小老头像白捡了钱一般欢天喜地,几步便跃出殿外亲自相迎。“子阳来做什么?”楚薇澜心中紧张,低声问身旁的景鹜,景鹜摇了摇头,低声道:“上个月说是要来,后又来信说今日到,但是不知来做什么。”薇澜更紧张了,冲景灏做了个“他来干嘛”的嘴形,景灏也冲她摇摇头。濮阳翼知道薇澜与子阳之前的事,此时听到他来了,脸上倒十分平静。
“来来来,快进来!一路上辛苦了吧?”小老头拉着游子阳走在前面不停地虚寒问暖,讨好的样子十分滑稽。秦穆不料云霄阁的掌门竟如此热情,走在一旁豪迈地大笑着。游子阳还是那个温暖如玉的游子阳,此刻殿外的阳光斜照进来,洒在他的身上,让所有人心中都不禁一暖。游子阳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恭敬地答着小老头的话,只有眼睛忍不住地偷瞟着周围。楚薇澜知道他在找自己,立刻心虚地往下缩。
“景渊兄、景灏兄!”秦穆与这二人最熟,忙上前打招呼,复看到景鹜景玉等人,又连忙一一作揖。游子阳也连忙上去行礼,众人也一一回礼。“之前收到书信,今日果真便到了。不知秦穆兄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准备住多长时间?可一定要住得久一点啊!”
景灏笑眯眯地问道,看似一句礼貌的问候,已经问出楚薇澜最想知道的问题。秦穆连忙道:“你我之间快别客气!此次前来是陪子阳来正式提亲的,等礼数行周全了,正式定下日子,咱们就得回去!”总人皆是一惊,景灏愣愣地道:“提亲?”“可不是嘛!聘礼都送来了,现在已经运去后院了吧!”秦穆爽朗地道。
楚薇澜已经僵在原地,景鹜也是愣了许久,方开口问道:“不知是向哪个女弟子提亲?”秦穆子阳反倒一愣,秦穆呆呆地反问道:“当然是向你那澜丫头提亲了!你这做师傅的怎么反倒不知?”
景鹜觉得眼前一花,后退一步站稳之时才听到身后一阵喧哗。咦?自己没晕倒啊?景鹜奇怪地向后瞅去,只见弟子们早就围成了一团,一个声音尖声嚷道:“不好了!楚师妹晕倒了!”
游子阳一听,立刻飞扑上去,正欲伸手去扶薇澜,只见薇澜已卧入另一个人怀里。濮阳翼看都不看游子阳一眼,只默默地注视着薇澜,一脸心疼。游子阳不料他竟在此,心中大为不悦,伸手欲去夺薇澜,却被濮阳翼轻轻避过。游子阳虽默默不语,但头上已经青筋显现。濮阳翼还是不正眼看他,但死沉着脸。周围众人皆是不敢作声,默默地看着这两人。
“好了,快让她回房歇歇。”一把声音打破殿上的宁静,景灏从濮阳翼手中接过薇澜,转身把她抱入房中。濮阳翼对景灏从来没真正反感过,再加上景灏屡次帮过自己,此时也由他把薇澜接过去。游子阳深知薇澜从小便与景灏感情好,此时也默不作声。两人都不看对方,默默跟去。安置好薇澜之后,蒋芸忙替她把把脉,然后说是血气攻心所致,休息片刻就好。
众人安心,都退了出去。景灏忙招呼濮阳翼先回房休息,又让子阳秦穆到景鹜房中去一趟。小老头对这提亲一事颇为上心,也跑到景鹜房中去。其他人一看没热闹看了,都失望地各自散去。
没过多久,楚薇澜便醒了。她茫然地看看四周,一时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突然想起了秦穆头先之话,她心中立刻又一紧,连忙跳下床去找她师傅。当楚薇澜来到景鹜房外,听到的对话是这样子的。
秦穆生气地吼道:“既然是你们写信让我们来提亲的,难道让我们空着手回去?”景灏忙道:“此事全是家师一人胡闹所致,家师甘愿一人受罚,怎么个罚法秦兄你说了算!”小老头急忙嚷道:“我又没说甘愿受罚!”景灏毫不客气地喝道:“你闭嘴!如今这烂摊子,你不负责谁负责!”
小老头埋怨道:“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她师爷爷,现在,我就要她嫁给子阳乖乖,哪里不对了!”景灏又大喝一声闭嘴,景鹜也急道:“师傅!澜丫头不愿意,你这样是误了她!”小老头不敢去惹景灏,乖乖闭了嘴。景鹜又道:“子阳,你向来是个懂事的娃娃。这事你说该怎么办吧?你明知道澜丫头心里对你没那个意思,如果真的硬逼着成了亲,哪还有幸福可言?”
游子阳沉默片刻,道:“我且问三个问题。”景灏答道:“你问。”游子阳道:“第一,我对薇澜如何?”房中沉默片刻,景鹜道:“确是十分好的。”游子阳又道:“薇澜对我如何?”景灏答道:“她虽不愿嫁你,但心里也在乎你。”游子阳复道:“天山如何?”那小老头立刻嚷道:“天山那是世外仙山,人杰地灵的,谁不愿意住在那里享清福!”游子阳顿了顿,又说道:“从此三点来看,就算薇澜此刻不愿,日后我们也未必不幸福!加之来日方长、日后朝夕相处,薇澜既心中在乎我,以后也不是没可能心甘情愿跟着我。”房中又一阵沉默,景鹜似乎没十分弄明白,语带怀疑地问道:“你是赞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她不愿嫁你,你还是想把她娶了去?”游子阳语气坚定地答道:“正是!”
楚薇澜听到此处,脸色苍白,全身无力。只听那游子阳继续道:“还有一事,我想单独与景鹜和景灏前辈谈。”众人闻言,都只得退了下去,楚薇澜连忙躲在墙角。待众人走后,又悄悄回到房外,继续偷听。只听游子阳道:“我想二位前辈该不会忘了,我和薇澜,是出生时便由两边的父母定了亲的。虽如今我们父母都不在了,但这毕竟是父母遗愿,我不敢违抗。”楚薇澜从来不知自己父母是何人,此刻闻言,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谁?”景灏连忙出来查看,只见楚薇澜站在门外,呆呆地道:“父母遗愿?这么说...你们知道我父母是谁?”
景灏和景鹜头先都听得太专注,竟没有发现楚薇澜站在门外。两人见状都一惊,楚薇澜呆呆地看着二人,景灏只能叹一口气,把她拉入房内。“薇澜!”游子阳忙去扶她坐下。楚薇澜还是呆呆地道:“这么说,你们知道我父母是谁?”
景鹜不由得看看景灏,游子阳也默不作声。景灏知道这事瞒不过去,才点头道:“薇澜,你父母和子阳的父母都是商人,两家一直关系密切。后来你们二人出生,便给你们定了娃娃亲。”景灏想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楚薇澜还是呆呆地问道:“我的父母,姓甚名甚?家乡在哪?怎么死的?我当初又是被谁送上了山?”景鹜愣住,又看看景灏。景灏又道:“你七岁时一个老人送你上山,自称是你家老仆。他说你家本是北方的富商,后遭遇火灾,你父母都被烧死,你家中又亲戚不多,剩下你无依无靠,于是送你上山学艺。你和子阳的亲事也是那时交代下来的。”“北方富商?为何把我送来东边的云霄阁?”景灏一愣,摇头道了一声不知。“不辞千里,难道是认识阁中之人?”景灏又是一愣,还是说不知。
楚薇澜反倒全没了头先的激动,而是镇静了下来,低低对景灏说了声:“你出来。”景灏随她来到她的房中。楚薇澜坐下,景灏也坐在她对面。楚薇澜默默注视了景灏许久,才咬牙切齿地道:“你撒谎!我父母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