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2)
”“同是受灾城镇,为何灌城就有生意做?”“客官不知道,灌城是城我们是镇。那朝廷巡视的官员,每次都只去灌城,所以当年新建灌城之事自然是马虎不得的,我几个月前去过一次,真是热闹的紧!”“在下不明,朝廷赈灾之款数目并不小,为何这镇上楼宇虽盖得体面,而百姓却如此穷困呢?”小二想了想,答道:“谁知道呢!当时修建新房,我们都开心得要上天了,谁知今日还是这副光景。你看那镇里的田地,上次被地震全毁了。如今虽能种地,但谁又有钱去买那稻种耕牛呢!我也不明白,你要真想知道,恐怕,只能问那官老爷去!”白渊看了一眼濮阳翼,只见濮阳翼握着筷子,默不作声。
几人出了饭馆,沿着镇中的大路沿途查看着。这安于镇的穷,看来已非一日两日。几人来到一座牌坊下,这牌坊是为纪念在地震中遇难的灾民建的。牌坊旁边,立着一块歌功颂德的石碑,碑上大概刻着皇恩浩荡、拨款建城的句子。碑的一旁,巧好跪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乞丐。一丐一碑,此刻看来好不讽刺!
“白渊!”濮阳翼闷声道。白渊早已察觉濮阳翼心中恼怒,恭敬地应了一声。“安于重建之后,朝廷可派人来过?”濮阳翼沉着脸问道。“去年杜相来过。”白渊答道。濮阳翼看了一眼两边不失体面的新楼,道:“必是回报新城安好了吧?”“是。”白渊垂目答道。濮阳翼又闷声道:“镇长是谁?”白渊回答:“姓林名敏,五年前的进士。”“林敏...”濮阳翼默念一声,翻身上马,对众人道:“走!去官老爷府上拜会!”
众人沿路问了人,过了不久,便来到了镇长的宅邸。五人在门外望了望,这宅子并不算大、外表也颇为朴素,想来这官若贪,也懂得低调做事。白渊见濮阳翼停驻不前,道:“王爷,不进去?”濮阳翼沉声回答:“不要打草惊蛇。”五人围着那宅子转了一圈,复找了个还看得过去的客栈住下。饭后,众人聚到濮阳翼房中,听候濮阳翼下一步指示。
“白渊,怎么看?”濮阳翼已没了一开始的震怒,平心静气道。白渊恭敬地回答:“当年朝廷拨款赈灾,数目不小。这灾款有三用,一为重建、二为抚民、三为安生,如此看来,重建是重建了,却把抚民和安生之款扣了。”濮阳翼点点头道:“不错。镇长必是脱不了关系,但如此大事,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岂敢恣意妄为。”白渊眼神一闪,俯身道:“王爷的意思是?”濮阳翼瞳孔一收,闷声道:“查!安于尚且如此,其余四镇十一村想来也不会好去哪里!从镇长查起,账簿、记事本、如此大额资金的转移,不可能没有凭据!”濮阳翼顿了顿,又说:“先找证据,再顺藤往上摸。这两年之内,这几个镇长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全部不能漏!最后再看看些人事之中有何交集!”“是!”白渊领命。“这事你通知李思去办,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濮阳翼补充道。“是!”白渊领命欲退。濮阳翼眉头稍稍舒展,又对白渊道:“让李思每阁十日汇报结果,几个村镇一起行动,切勿打草惊蛇!”“是!”白渊退身而出。
濮阳翼若有所思地覆手站立,蒋芸和原三在一旁不敢作声。濮阳翼瞟了一眼两人,轻声道:“下去吧,明日一早启程。”两人道了一声是,恭身而退。楚薇澜以为濮阳翼所言之人也包括自己,故也欲跟着离去。只听濮阳翼在身后唤道:“薇澜。”楚薇澜转身,濮阳翼柔声道:“你留下。”
“当初巡访灌城,见到一片繁荣之景,我便以为这赈灾之事果然贯彻有力。如此看来,是我疏忽了。”濮阳翼注视着烛火,侧面对着薇澜,眉头还是微锁着,语气歉然。楚薇澜知道濮阳翼心系黎民,这一路上,只要看到有地方官员施政不当之处,濮阳翼都会立刻采取措施,毫不马虎。楚薇澜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深感敬佩与欣慰。只听他又道:“若不是眼前之事要紧,我真想亲手料理此事。”语罢,濮阳翼心中不甘,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朴大哥。”一双玉手轻轻覆握在濮阳翼的拳头之上,濮阳翼转头看去,刚好对上了薇澜一双盈盈秋水。“朴大哥,就算你此刻了结了此事,你可曾想过,这朝野上下,还有多少贪官污吏逍遥法外,百姓何时才能得以安生?”闻言,濮阳翼眼色更深,眉头更紧。
“何况,以薇澜愚见,朴大哥虽贵为王爷,但似乎也不能放手做事!”濮阳翼微惊,只见薇澜还是笑脸盈盈,不禁好奇起来,问道:“薇澜何出此言?”薇澜抿嘴笑笑,道:“我且问,朴大哥直统青凌军,天下无人不知,不知此时,又为何带了这不相关的原家之人一同随行?”濮阳翼一愣,的确,原三的同行是晋国大皇子向晋王提议的。对于濮阳翼的能力声望,再加上手握重兵,莫说是那大皇子,就算是身为父亲的晋王也要忌他三分。濮阳翼没想到薇澜悟性如此之高,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楚薇澜见状笑笑,又道:“更遭的是,自家的人信不过,外面的怀桑王可是虎视眈眈,我再问朴大哥,朴大哥既要清理官风、又要带兵杀敌,朴大哥可有三头六臂?”语罢,眼带狡黠地看着濮阳翼,濮阳翼终于唇角上扬,失笑道:“真是个鬼丫头。”
楚薇澜看到濮阳翼笑了,心里总算宽慰了些,复收起笑脸,认真地说道:“朴大哥心中大志,薇澜深知,但确实不是这一朝一夕可以为之。要治天下,必先夺天下,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灭了他怀桑王,以求统一!”濮阳翼深深看向薇澜,那一眼仿佛要将她看穿。薇澜也不回避,静静回视。隔了少许,濮阳翼缓缓开口道:“第一件要做的?那以你之见,我第二件要做的是什么?”“当然是夺权,继位!”楚薇澜毫不避讳,眼神坚定地答道。濮阳翼心中一颤,确实,长久以来,濮阳翼的心思不仅仅要一统天下,还要坐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这晋国宫廷,皇子众多。
大皇子懦弱,时常听信权臣进言;三皇子骄奢,终日沉溺于享乐;四皇子体弱,从出生开始便是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五皇子有野心,但常常走些邪门歪道;剩下的弟弟都太年幼。这广阔的天下,他濮阳翼志在必得,也只有他濮阳翼才扛得起!他深深看向薇澜,眼神翻滚。薇澜向他凑近了一些,极认真地说道:“若是朴大哥,一定是个好皇帝。”濮阳翼笑笑,又想到前路茫茫,不禁又皱起了眉头。楚薇澜仿佛能看穿他的心事似的,道:“朴大哥不必多虑。事在人为,况且,老天也站在我们这边!”“哦?”濮阳翼不料薇澜出此言论,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薇澜又说:“你那日擅闯圣宫禁地,不仅没有被杀还得人相救;我那日随假景灏上山,那宫主竟没有把那锦盒给他而是给我保管,你说,我们是不是有天助?”语罢,楚薇澜又狡黠一笑。濮阳翼眼光一闪,微惊道:“你是说,圣宫在暗中帮我们?”楚薇澜微微笑道,说:“十有八九。”
第二天一早,五人便向南赶路了。又过了几天,终于看到了大海。
众人来到海边,租了一艘船前往邛崃岛。楚薇澜从没见过大海,此时不禁大呼小叫十分激动。“海好大呀!比草原还大!”楚薇澜站在船头嚷嚷。濮阳翼知她不识水性,怕她一时失足,在身后唤道:“薇澜,那边危险,你快进船舱!” “不要!人家第一次看海,怎能躲在船舱里面扫兴!朴大哥,你也出来看看!”语罢,楚薇澜已入舱拽起了濮阳翼。濮阳翼拿她没办法,只得与她一起站在船头。两人望向海面,只见大海浩荡无边、天空一望无垠,海天一片,一时之间心中浩然之气荡然而生。远处,一座小岛渐渐显现,濮阳翼指指那岛,对薇澜说道:“那便是邛崃岛。”
船终于靠在了岸边,众人下船,顺着山路赶往霖瑶殿。此时正是午时,突闻殿中传来四声钟击之声。“怪了!”濮阳翼停步思量。“朴大哥,有何不对吗?”濮阳翼答道:“这午时四声钟响,是为去世之人哀悼,难道殿中有人离世?”正说到此时,只见一个小童子慌慌张张地跑下殿来。原三一把抓过那童子问道:“出了什么事?”那童子发疯似的大喊:“掌门死了!我也要死了!”语罢,突然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什么?掌门死了?”濮阳翼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