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巧妙追凶手、使计困歹徒
这起血案在当地惊动很大,杜老与李云商议之后,只得向县衙报了案。通江县衙派了几个衙役来,杜老就迎着。几个衙役晓得杜老的名望高,上下有背膀靠山,自然是恭敬有加。
杜老与李云嘀咕几句,扭头对衙役头说:“你们走了这么远,先吃饭。要是先看现场的话,血腥气一闷,喝酒吃饭哪还咽得下……”
“好,好!”几个衙役都高兴得点头,便随杜老走进事先安排好的一家大房里坐下。没等一刻酒菜备好,杜老就请大家入席。
酒过三巡,杜老放下酒杯说:“酒喝到这,我摆一摆这案子中的事情。这起血案,说起来惨哦,何玉兰的母亲被杀,她自己头部受到猛烈撞击,至今还昏迷不醒!老夫当天也在这喝他们的喜酒,事先就不晓得呢。人被杀,钱财被劫。不过,老夫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已是作了勘验的,只是老夫有名无权,故而报了县衙处置。”
“好好!”衙役头举杯说:“咳呀,你老都作勘验了,这有啥摆的,你老办的案子是没说的,皇上都信的,来,敬杜老一杯!”
杜老举杯一敬,说:“老夫在现场,岂不仗义相助的。”说完一饮而尽,让人给几个衙役满上,说:“经过证人的指认,大致可以认定是一起谋财害命的民间案件。至于凶手嘛,虽是蒙面,但看出是一个高长个儿的人,三十左右年纪,是一个流窜案犯。老夫认定,他是瞅着何氏母女办喜事有大把钱财,从老远流窜而来,杀人劫财之后便逃。其中有证人发现,已是向东逃跑。”说至此,便掏出事先整理好的案卷递给领头的衙役。
领头的衙役拿在手上翻了翻,“嘿,你老硬是了不起,这案子让你打整得如此仔细,确有包公之能,耿公之术哦,佩服,佩服。”他拿起一张画像望了一眼:“哦,杜老办案有一手呢,还把凶手的画像弄到了,省得我们的力气,照画像捉拿呀!”说着站起向杜老一拱手,“我等回到县衙,定要禀告县老爷嘉奖你!”
“不,不,这就不必,老夫是帮你们的,你们辛苦,功劳该你们。”
“真的?”衙役头边看案卷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杜老接着就开始了祥细地分析案情,说得入情入理,听得几个衙役不停地点头。
“嘿,何氏被杀,她女子何玉兰也是命大啊!”衙役头翻看着案卷,说:“那……她男人,也就是新郎官,人去哪儿了?”
杜老拱手一笑,说:“当时,她男人正给客人敬酒,一听到杀人,他跑进屋一看呀,吓得一个半死。他的男方亲友觉得新婚之日出现杀人,是血光之灾呀,拖起新郎官就回家了。说是过了这血光的灾祸,再说这婚事。你们看,这凶手害得这一家多惨呀!”
就在杜老喋喋不休地分析介绍案情,几个衙役听得很着迷时,只听外面传来大声吆喝:“又杀人了……”
屋里吃酒的人全都惊诧诧地站起来,“这是咋回事,又杀人了?”
杜老二话没说,就向几个衙役一打手势,全都齐刷刷地跑出屋。
杜老出门一问,才知何玉兰睡的屋里又发生了杀人。他们忙天慌地跑拢一看,何玉兰不见人影,屋里一片凌乱,打斗的痕迹极其明显。只见一个男子捂着半边脸惨叫着蹲在地上。杜老叫一个衙役上前扶起一看,见这人一身书生公子打扮,却捂住半边脸和一只眼。他大声喊疼痛,已使他的脸完全地扭曲。觉得有些面熟,却又分辨不清。杜老就有一些怀疑,难道这是应文?难道是他回转来与何玉兰生起了冲突?仔细再一看,觉得很像应文。为了替他解围,他把门重重一拍,大声地喝问:“你是什么人?咋个在这屋里?你把何玉兰弄到哪去了?”
“我,我是何玉兰的……,何玉兰的男人!哎哟,哎哟,痛死我了!”这小子嚎叫着,他的一支手捂着脸,把一支眼睛也捂着的,那指缝里的血直往外流,“我的眼睛,我……眼……”
杜老心里是极其的紧张,你真是应文呀?我叫你走的呀,你回来干啥呀?这叫我咋个办,我……不过,杜老也算沉得住气,他叫一个衙役使劲拿开他的手。这才看到,他的一只眼睛不见眼儿珠子了,就一个血肉模糊的血洞。也就在这一刻,马老清楚地认出了他的面貌。心里就一狠:“不管他咋个叫,先找医生包扎,并派两个衙役跟着,不要让他逃跑了,待后定要严厉地审问!”
看到两个衙役像拖死狗似的把他拖出屋,杜老就在屋里这看看,那望望,一眼看到地上有一个女人扎头发的玉簪子。捡起来一看,见玉簪尖尖上有一个眼珠,还滚着血。就递给衙役头说:“这是一个证物,收拾好!”
从屋里现场出来,杜老引几个衙役洗了手脸,然后邀约大家又去喝酒。他见衙役头有酒量,就吩咐人拿来了诗仙酒。可这些人喝起酒来就没先前那样爽快。杜老端起酒杯说:“今天该大家高兴的,连破两个杀人案,而且挺蹊跷的。人家杀了何玉兰母女,何玉兰又杀了他人,虽是凶手都在逃,但实际是在兜圈子。我算定,凶手逃不远,也逃不脱。我呀,给你们吃个定心丸,负责把这凶手给你们捉出来,而且就在今天!”
“哟,杜老,你真有这样神呵?来,我敬你三杯!”衙役头高兴得跳起来,“要是你真的这样说,也真的能在今天之内抓到凶手,我们就先喝这一坛庆功酒!”他把坛盖“啪”的一声打开,把酒直往酒杯里斟,然后端起酒杯说:“来,我们全干,庆功,庆功……”
没一会儿,几个衙役醉得扒在桌子上,衙役头虽是还在喝,可他也是醉得话语抖不园,“杜……老,你咋还不……去把凶……手抓出来,我……在这喝酒……等你!”
杜老手一拱,转身就出了门。出门没走多远,就见两个衙役扶着包扎好的公子哥走来。他向两个衙役一使眼色,说:“你二人把他弄到前面那个屋里,那儿熬了一锅油,给我掀到锅里去。他这人不老实,该用滚烫的油洗一个澡!”
听到话语不对,吓得公子哥一下子蹴在地上喊:“不呵,不呵,求你救救我呀!”杜老向两个衙役眨眨眼又噜噜嘴,示意他们去喝酒。看到两个衙役走远,杜老就把公子哥狠狠的一脚踢去,“你这家伙装莽是不,以为我没认出你?我只问你一句,杀死何氏的是不是你?”见公子哥没回答,杜老就喊:“我本想给你留条活命,你却不认秤,那好,来人呀,把他投进油锅去!”
“不呵,不呵,我说……”公子哥咧着嘴,吱吱唔唔地说:“我,我是太想何玉兰了,怪我鬼迷心窍……我本不是杀她妈的,她堵在门口,我怕跑不脱,想用刀威胁她。她却往屋里闯,刀就刺进去……”
“好吗,算你老实。我又问你:今天是你杀何玉兰,还是何玉兰杀你?”杜老见他吱吱唔唔又想耍赖,就又吼一声:“你说不说?我看那油锅翻天覆地的煮,正好你去洗澡呢!”
“不呵,不呵,我说……”公子哥好像是咽了一下口水,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赌咒发誓:“我想何玉兰,可她不喜欢我。我去抱她,她就拔下头上的簪子照着我刺。我以为她没劲,不敢刺,就硬着心肠去按她、抱她。还拼命脱她的衣裤,就想一下子得手使她成为我的人。哪知她就一簪子刺进了我眼珠里……”
“这不对,你是胡说!”公子哥忙着辩解,“我的眼睛虽是痛得钻心,但我听到一个人在喊她:快跟我走!我估计,她跟那人走了。”
“畜牲!”杜老骂了这一句还不解恨,就一把抓住他衣领,吼:“你说,你叫啥名字?”
公子哥吱吱唔唔好一阵,就不愿吐露姓名。杜老气得胸中怒火直冒,他就喊:“来人呀,给我下到油锅去!”
“不呵,不呵,我姓白。”
“嗯,我晓得,你还杀了刘公子,是不?”
白公子晓得自己逃脱不了,只得一步跪到地上说:“前次,我杀了刘公子,被迫招认,我打算远走他乡的,但我没把何玉兰弄到手就不甘心,所以就没走远,就隐藏在附近。看到何玉兰要结婚了,我忍不住,趁着夜晚就藏到她家的柴草屋里。看到他男人出门给客人敬酒,我就钻进了新娘子的洞房。哪知何玉兰听到门响掀起盖头时,我怕她认出喊人来,就急忙地蒙了面……”
“你这恶贼!”杜老气得手发抖,要是有一把利刃在手,准会一刀劈了他,“你,你等着判死刑!”
却不料白公子阴阳怪气地说:“我看未必,给你明说吧,我晓得何玉兰男人一个天大的秘密。”然后压低声音说:“他可是当今永乐皇帝的死对头,我去一告发,嘿嘿,我的这点罪过算啥?永乐皇帝还给我升官发财呢,我给你说,我从……”
“你住嘴!”杜老听得心一惊,他是不明白,这小子咋会弄得这么清楚,脑子就在不停地思考:这事如果一闹开,必定危急到应文的性命,还会牵连到许多的人。他就放缓语气说:“你说的不一定可靠,但你这张嘴不可到处乱讲了,恐怕不等你告上去,你小子早就丢了狗命!”
“我谁人也没说,只悄悄地说给你,你是第一个晓得的。”他捂着包扎的一只眼,说:“我晓得杜大人说话通了天的,这件事你办最有把握。这样说吧,只要让我活命,一切听你的。升官,你肯定不要了,发财总要吧!你出个点子,我是悄悄地说给府官呢,还是告到蜀王那儿去?”
杜老装起沉思样子,说:“你说,给我多少金银,少了,我不冒这个风险!”
白公子以为自己得计,他就嘻嘻一笑:“如果得了金银,我给这个数!”他比了一个手势现出尴尬的一笑。
“六百两呵?”杜老问。
“不,给你六成!要不然,给你七成!”白公子生怕杜老不答应,就把筹码往高的加。
“那就这样说定,你不得将此事告知任何人。”杜老看着他挺认真地说:“你要泄露出去,我可没法保你生死!”接着他就脑子一打转,“但有一条,你杀何氏的事情都晓得了,我也没办法替你掩盖。你得跟我去衙役那儿认罪,然后我就……”他附近白公子耳边说了一条妙计,乐得白公子直点头。
多半夜了,杜老一直睡不着,脑子里总是闪现着白公子的那幅丑恶面容,挥都挥不去。恨不得明天派一个心腹把他的另支眼也给刺一个血肉模糊的血洞。他就考虑,这小子逮着应文的秘密往上告,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本想找个秘密地点把他一刀宰了,必定引起县衙门的怀疑,以为是仇杀。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何玉兰和应文,以为他们是为何母报仇,那么何玉兰的日子就会过得不清静,同时也是一样地牵扯到应文。杜老就考虑,想要一刀结果白公子性命的打算是不可取的。如若放任他去告状,要是告到州里,一心想上爬的府官必定借此时机显露自己,就会很卖力地来追查,必然是搅得混乱,打乱程济安排应文在川东北地区的隐藏计划,说不定自己也会跟着受牵连。如若让他告到蜀王朱椿那儿,要是朱椿为了讨好永乐皇帝,便会派人暗杀应文,以此作为向永乐皇帝的进见礼。他反复考虑,唯一能够扭转当前被动局面的,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为此,他是精心策划好的。那天在现场,杜老用下油锅的计谋,使得白公子承认和交待了杀害两条人命的罪恶。同时,为了稳住他告发应文的机密不外传,又使巧计使他从被关押的房屋里逃脱,还给他挑选了一处藏身地。并向他许诺,一旦把事情办得有眉目,就把他引荐给蜀王。他便可以全盘抖出应文就是建文帝的重大机密,就可以实现他的升官发财梦。而杜老想的是走一步险棋,先是稳住白公子,然后去成都……
他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与蜀王朱椿的关系很不错,他觉得朱椿这个人很豁达,对人讲交情,与他很亲近。他每年要去成都两三回,总要给朱椿带些川东北的土特产品。朱椿也是把他当贵客,还时常的陪着喝茶聊天,走时还送至大门口,并送给他不少的回赠礼品。他发现,回赠的礼品总比他送给的礼品价值多出五、六倍。这个时刻,他就考虑明天去成都,自然要带一些土特新产品的。但他的目的却不在此,而是把白公子要告状的内容透露给他,再把白公子为非作歹的罪恶禀告一番,就看蜀王是什么反应,如若事情不对头,回来之后,一定要果断地除掉白公子,以绝这个可能带来灾难的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