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叶绍,还有不少幸灾乐祸的学子。也难怪,毕竟都是青年才俊,叶绍现在皇帝耳中的名声太响了,而且还是一个以前不出名的纨绔子弟,大伙心里不服肯定是有的。
叶绍此时也是冷汗直冒,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去“偷”王维的诗作了嘛!这下倒好,成了众矢之的。他眉头紧锁,大家都以为他在沉吟思索。其实他脑海中在飞速旋转,还是得继续用别人的诗词啊!可是有哪一首诗作可以用的上呢,描写宴会的诗词倒是不少,只不过都是泛泛之作或者与现如今这个气氛不符。
如此约莫过了一刻钟,大伙见他依然在那沉吟。有个别学子脸上已微微带些笑意,看见了吧,什么洛州大才子,什么力压全场啊,要么是沾了他叔父的光胡乱吹捧,要么就是洛州人才凋零才让此子夺了头筹,至于那首诗嘛,肯定也不是他写的啦!
随着时间推移,这样想法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皇帝脸上都有些愠怒了。
杨晓澜在座位上看着叶绍,心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再做不出诗,那可是欺君之罪了。
胡久林开口了:“叶绍,这么久你还没想好吗?就算是个初稿,你也可以先说一说吧。都说你在书院比试时才思奇高,今日怎么这许久说不出一个字来,难道你上次的诗作真的是剽窃他人的?”最狠的就是最后这一句,他这一说,就差给他定欺君罪名了。
杨晓澜听胡久林这么说,不再犹豫,站起身来就准备出列为叶绍辩护,不想叶绍此时也走出列,来到御阶下行礼道:“陛下,学生想得一首,不过想请陛下先恕学生无罪。”
“哦?这是为何?”萧炎听了很是奇怪,还没有作诗先恳请免罪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只因学生写的这首诗,有些地方恐怕犯了忌讳,学生是看到今日陛下宴请天下贤才,崇敬陛下博大胸怀,有感而发。”叶绍还不忘拍了一下皇帝的马屁。
果然,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萧炎听了叶绍的答话,心中舒坦,笑道:“你这小鬼,快快作诗出来,不管说的什么,我恕你无罪便是。”
叶绍见皇帝已经答应自己,便躬身行礼道:“学生遵命!”说罢,开口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吾皇吐哺,天下归心。”
一首《短歌行》念完,满座皆惊,不光是皇帝萧炎和众大臣、书院院长,就是有意要整叶绍的胡久林,还有那些之前幸灾乐祸的学子,此时都是无比震惊,不得不服。这是个奇才啊,整首诗站位高远,大气磅礴,而又郎朗上口,无可挑剔。
曹操这首《短歌行》气势雄浑,亘古无出其右,叶绍为了对应此时之境况,删除了里面部分内容,对个别地方进行了修改,比如把“月明星稀……”那一小段去掉,因为现在宴会是在中午,时间上不符合,又把“周公吐哺”改成了“吾皇吐哺”,算是结结实实拍了皇帝一把马屁。虽然删除和修改了部分内容,但并不影响这首诗词的绝美。要说应景,也确实应景,这首短歌行写的就是求贤若渴、尊重贤才,而今日皇帝赐宴天下书院院长和学子代表,也正是尊重贤才的表现。
叶绍为何要先恳请皇帝免罪,当然是因为这首诗词是曹操写的啊,字里行间那种王者之气溢于言表,叶绍担心会犯了皇帝的忌讳,所以事先恳请免罪。
“妙啊!真妙!这首诗作的好,沉稳顿挫,大气磅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哈哈哈,痛快!”萧炎哈哈大笑起来,“来,为这对酒当歌干一杯!”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底下众人赶紧也跟着一块喝了。萧炎能不高兴吗?这诗写的惊艳,说自己求贤若渴,而这第一句就直接挠到了自己的痒处,对酒当歌,自己就是爱酒啊!
叶绍不禁暗汗,自己还担心皇帝说自己藏王者之气,哪知道人家老先生根本注意力就不在那上面啊,注意力完全被酒给吸引了!
果然,萧炎下面的话还是跟酒有关:“嗯,这个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个杜康是什么意思?”
叶绍早就想到可能会问这个,从容答道:“回禀陛下,杜康乃是我家乡的一位酿酒师,他把自己酿的酒也称作杜康,不过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学生以前有幸喝过一次,甘冽爽口、醇馥幽郁,实在是上好佳酿,至今记忆犹新。”他编了个谎言。
“哦?那此人现在何处?”萧炎急忙问道。
“回陛下,他已经去世了。”叶绍假装惋惜的道。
萧炎一听说人已经去世,顿感可惜,他原本还想着把这人招到宫里给自己酿酒呢!
叶绍心中不禁得意起来,得勒!一个完美的谎言,既回了皇帝的问话,又无从查出真假。哪知萧炎接下来的话让他慌乱了。
“叶绍啊,你既然喝过了这杜康酒,可否知道酿造技巧啊?”萧炎依然是不甘心。
叶绍瞬间懵了,怎么?你还想让我酿酒?可是现如今说不知,怕是会惹皇帝不高兴的,还是先稳住再说吧。想到此,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回禀陛下,那杜康在世之时,确是说过一些酿造技巧,不过学生愚钝,当时只是随便听听,也未记全。”
萧炎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哈哈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只管慢慢思索,以后如果有些眉目,再说与朕听。”这一句话,基本算是定下叶绍留京的调子了,皇帝让他想酿酒方子,难道还能让他回洛州去,等想起来了再赶过来吗?
叶绍听了皇帝的安排,答了声“遵命”。心道也只能先这样了,好在自己也知道后世酿高度酒的法子,等一段时间若是催的急了,就报上去得了。要是不问,那就更省事了。
“诸位爱卿,你们评说一下,叶绍方才这首诗怎么样啊?”萧炎说完了酒的事,龙心大悦,终于想起评说诗词了。
皇帝都说好了,谁还敢说不好,更何况这首诗本身就是一首绝佳的诗作,于是众大臣、书院院长纷纷发言表态,一致称赞叶绍诗作的好。
胡久林本来想借着出其不意刁难一下叶绍,最好能治他个罪的,没想到竟然给了叶绍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他此时心中虽然不甘,也只能跟着大家给予好评,甚至在评说时大说特说这首诗怎么怎么好,来显示自己跟皇帝保持一致。
叶绍这一关就这么闯过了,而且是优秀的闯过,只怕这首诗很快就会在天下流传,他叶大公子的名声也会越来越响。
叶绍这一惊人表现,让接下来其他学子的表现就显得平平了。其余十九名学子也依次展示了本领,其中十二人展示的是文才,另有七名展示的是武功。
叶绍仔细留意了一下,发现这里面还是有几个厉害角色的,比如长安天府书院的张天奇,还有楚州天音书院的赵明程,这两位的文才确实厉害,如果自己不是因为用曹操的诗作,这两人才应该是最优秀的大才子,还有西平群寒山书院的陈曦,武道修为着实了得,只怕比罗天赐还要厉害……
萧炎今日非常高兴,兴致勃勃看完众学子的才艺展示。喝的兴起,竟然屈尊走下御阶来跟众大臣、院长及学子碰酒,吓得大家惶恐异常。萧炎跟叶绍接连碰了三杯酒,惹得其他学子眼红的不得了。
这顿宴席,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快到申时才结束。结果就是,参加宴会的所有人都喝醉了,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