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阶而上,进得殿中。
虽然心中还是很好奇,但此时自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叶绍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处张望,而是谨遵韩豫的嘱咐,低头目视前方地面,亦步亦趋的跟着韩豫往前走。只能隐隐的看到正前方御阶上坐着一人,而眼角的余光中,可以感觉到大殿之中,两边整整齐齐站了不少人。
待走到大殿正中,韩豫停下脚步,叶绍赶紧也停了下来,后面的队伍依次都站定。这时韩豫和天府书院院长娄常峰开口了。
“臣韩豫!”
“臣娄常峰!”
“携各州郡书院院长及学子代表叩见皇帝陛下!”
说完,二人率先跪拜叩头行礼,其余众院长和学子均同时跪拜下去。
“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三呼万岁。
叶绍有两世记忆,但根子里还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对跪拜的礼节虽不喜欢,但也不排斥,跟随大家一起跪拜行了礼。
伏在地上,以头及地。这时听得前方御阶上一老年声音道:“平身!”声音不大,但却威严。
“谢皇帝陛下!”礼毕,众人起身。
平身之后,此时才真正看见皇帝的容颜,虽然不能一直盯着皇帝看,但正常的平视是没有问题了。
皇帝年龄应该已经过了七十岁,白发白须,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头戴一顶皇冠。与韩豫年龄大致相当,虽然很瘦,但却精神矍铄。
叶绍一看他容貌,心中突然有些波动,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感觉明显,有种特别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恰恰此时站在自己左边的韩豫好似有意无意的转头看了自己一眼。
大夏皇朝皇室姓萧,这一代皇帝名叫萧炎,现年七十四岁,已经御极四十一载,年号弘泰,如今即是大夏弘泰四十一年。
萧炎自御座上站起身来,走到御阶前方,看着下方站着的院长和学子,道:“各大书院为我大夏培养人才,各位院长尽心竭虑,劳苦功高,朕心甚慰。今日召见,一来表彰诸位院长之功劳,二来见一见我大夏学子之佼佼者。”
说罢转头看向侍立在旁的一名老年内侍,那老年内侍忙走上前打开事先已准备好的诏书,高声念起来。
“弘泰四十一年秋八月,大夏皇帝诏曰:朕闻欲治理天下者,必首重人才……”
叶绍听这诏书内容,发现并不似后世影视剧中但凡圣旨必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其实这种说法自明清之后才开始用,在明清之前也不是这样说的。
诏书足足念了一刻钟,叶绍也没仔细听那些文邹邹的语句,无非是一大堆引经据典的理论,又褒奖了天下书院的院长,最实在的其实是最后一句话:给院长们每人加俸一等。
诏书念完,院长们又是跪拜谢恩,叶绍这一列的学子也赶忙跟着一起跪拜。
这面圣,真是礼数繁多啊!站起身来,叶绍低头还在这样想着,不留意皇帝萧炎已经走下御阶,慢慢踱步走到自己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低沉威严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叶绍一惊,这才发现皇帝已站在自己身边。之前离皇帝远,反正随着大队人马进殿,倒不感觉如何紧张,现如今活生生的皇帝就站在自己跟前,压力顿时扑面而来。赶忙躬身行礼道:“学生乃碧落书院学子叶绍。”
“哦?你就是叶绍?我听说过你,大才子嘛!”萧炎呵呵笑道,“你抬起头来。”
叶绍闻言,赶忙抬起头来,而且谨记韩豫说过的话,不能直视皇帝。
但抬头肯定会有眼神对视,就这对视的一瞬间,萧炎突然目中一寒,脱口喝道:“是你!”方才还和声悦色的,这一下语调却骤然上升。
这声喝问将叶绍吓懵了,他清楚的看到在皇帝喝问后,几名殿前卫士快速奔了过来,显然是随时拿人的架势。
叶绍不知为何皇帝突然变脸,一时也不知如何答话,此时韩豫开口了:“启禀陛下,此子乃洛州太守叶先城之侄,今年刚满十六岁。”
“哦。”听了韩豫的话,萧炎从方才的惊怒中冷静下来,朝后摆手示意卫兵退下,“原来是叶卿子侄,不错不错。”连说了两个不错,萧炎显然也在为刚才的失态尴尬。
叶绍此时头低的更狠,方才实在是将自己吓到了,哪怕自己两世为人的阅历,也架不住皇帝一怒的威压。只是为何皇帝见了自己会如此失态,还有他那句“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把自己错认成了谁?
“听说你在碧落书院的四方馆比试中力压全场,夺得三项头魁。尤其是文试中写了一首上上之选的好诗。”萧炎又道。
叶绍赶紧停止胡思乱想,再次躬身行礼回话:“回陛下的话,学生胜出实属侥幸,全因众学长谦让。”
“嗯,你倒是谦虚的很!侥幸不侥幸嘛,长久便知。”说罢一句话,萧炎走到叶绍身后那名瘦高个学子面前。
那瘦高个子学子未等皇帝问话,便已躬身行礼道:“长安天府学院学子张士奇见过陛下。”
萧炎听了点了点头,“嗯,张士奇,长安才子嘛,我知道。”
张士奇一听,激动的脸都红了,皇帝说出来的长安学子之名,这可是钦定的啊,忙再次躬身道:“谢陛下赞誉!”
萧炎没有接张士奇的话,依次走向后面的学子。
“晋州宝贤书院学子李深见过陛下!”
“楚州天音书院学子赵明程见过陛下!”
“西平群寒山书院学子陈曦见过陛下!”
“南安群南湖书院学子李瑞琦见过陛下!”
……
京兆三州十六郡的二十所书院的学子依次向萧炎禀报了名字后,萧炎转身回到御阶上。
“好,很好,都是一表人才,今日见我大夏俊才,朕心中十分高兴。”
此时左边大臣队列为首一人走出,这人发须皆半白,看着将近六十岁年纪,身材较胖,向着萧炎行了一礼道:“臣为陛下贺,为大夏贺!臣有一议,在今日众才子中遴选六人,分到六部之中充任学政,一来学习帮助处理政务,二来锻炼能力,积累经验,以期培养未来栋梁之臣。”
此人说完,萧炎点头道:“左相之言有理,众爱卿觉得如何?”
原来是左相程度,叶绍来长安后,杨晓澜将朝中诸位大臣名字都给他说了一遍,这第一个就是左相程度。
站在左相程度身后的一名年龄稍轻的清瘦官员出列道:“臣刘表附议。”
这是右相刘表。
接着又有一人出列,此人大约四十七八岁年纪,身材较为高大,面阔长须,叶绍一看他长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听此人躬身道:“臣胡久林也附议!”
原来是他,怪不得似曾相识,原来是胡官仁的爹啊,京兆尹胡久林!
这时其他官员都躬身道:“臣等附议!”叶绍在里面也看到了舅父杨晓澜。
萧炎见众臣皆同意,便道:“好,既然大家皆同意该议,那就着吏部制定遴选方案,议定后择日选拔!”
话音一落,大臣中走出一人,躬身道:“微臣领旨。”
叶绍看他年纪和相貌,又见他此时出列答话,心道此人定是朝廷辅政、吏部尚书严太峰了。
说完这个议题,萧炎回到御座上坐好,之前那名老年内侍走上前朗声道:“陛下隆恩,于今日罢朝后设宴款待各书院院长及学子,辅政大臣及六部尚书、侍郎一同作陪。”
众人再次跪拜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