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分,秋高气爽。
今天是八月初三,觐见皇帝的日子。叶绍起了个大早,阿秋给他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自己一照镜子,妥妥的俊俏少年公子。
吃了早饭,刚过辰时阿木就驾车将他送到了礼部驿馆。到了之后,叶绍让阿木先回去,他独自在驿馆门外等候韩豫。
礼部驿馆不光住有韩豫,也住有其他州郡书院的院长和学子。
在驿馆外待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门口渐渐热闹了起来,不断有车马从驿馆内驶了出来。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叶绍身旁,窗帘打开,韩豫在车内轻轻对他说道:“上来吧。”叶绍闻言赶紧上了车。
一坐进韩豫的车,叶绍就有些拘束。他自从有了另外一世的人生经历之后,对韩豫这种长者大学问家在心里有种崇敬的情节,而这种崇敬又导致他在面对这种长者大家时竟然会紧张,进而会拘束,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
叶绍原本以为韩豫会跟他继续聊上次在半路树林里说的话题,哪知道韩豫今天连半个字都没有说。这么一来,气氛就有些凝固尴尬。他也想找些话题来说,但韩豫却一直在闭目养神,根本无从开口。
幸好从礼部驿馆到宫城并不远,走了约莫两刻钟就到了宫城外。所有人都在这里下了车马,宫城里,除了皇帝,任何人都不允许骑马乘车,哪怕是太子和亲王也不行。
众人下车后,叶绍一看,好家伙,这么高的城门,城门楼上和城门口站满了金盔银甲的卫兵,森严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处城门上写着“承天门”三个大字,叶绍心想这应该就是宫城入口了。
再看各地书院参加觐见的人足足有几十人。想想也是,长安加上三州十六郡,一共二十个书院,每个书院院长加上一名学子代表,最低也是四十人。
这时宫城外早站着有等候接待的内侍,一共有二十名内侍,分别负责接待二十个书院。
所有等候觐见人员全部需要经受卫兵严密的检查,不论是何身份都需要进行搜身,不允许携带任何物品,如有需要呈送的公文或者物件,经过检查无异常后交由负责接待的内侍保管。这让叶绍想起了那一世里乘坐飞机时的安检,那时总会埋怨安检太复杂、太琐碎,但与现在这皇宫检查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
待所有人通过了检查,大概已经过了巳时初(大概现代时间上午9点)。皇帝召见的时间是巳时正点(上午10点),还有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二十名内侍站在各书院人员身旁,形成一条长队,在一名内侍总领的带领下,通过承天门,进入了皇宫。
在来之前,韩豫已经给叶绍讲了皇宫大内规矩,比如不许左顾右盼、不许喧哗、见到皇帝不可直视皇帝、应如何跪拜等等,但真正进入了这个传说中的皇宫,叶绍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的左瞄瞄右瞅瞅,惹得韩豫接连向他瞪眼才有所收敛。
想想在那一世,自己也去过故宫,那时的心情分明就是一种旅游者的心态,到处走走看看,听听导游说些传说故事,再拍拍照,不会有一丝的心潮澎湃。但现在就不一样啊,活生生的皇宫大内,能不兴奋吗?
穿过承天门后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前方。沿着这条大道走了约莫半刻钟,又是一处城楼,名正阳门。此处较承天门要矮一些,但守卫的卫兵更多,城楼上甚至还架着不少强弓硬弩,用以防备图谋不轨之人。
一行人在正阳门下再次接受严格检查,不光是即将觐见的各大书院院长和学子,就连一起跟随的内侍都接受了例行检查。以前看电视剧总是说皇宫守卫森严,现如今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守卫森严了。这一层层的守卫和武器装备,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只鸟飞进来都能轻松打下来。
过了正阳门再往里走一会到了宣武门,在宣武门就没有再做复杂的检查了,只是例行检查了一次就放行了。
再往里走就是南宫了。大夏皇宫整体分南宫、北宫以及太子宫。南宫各殿是皇帝处理政务、接见大臣、举行朝会的地方。北宫则是皇帝及嫔妃居住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后宫。太子宫就不必说了,当然是储君太子居住的地方。
内侍们领着众院长、学子来到一处宫殿前,叶绍偷偷抬头看去,只见殿门上方正中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宣德殿”三个大字,笔力雄健厚重,所谓厚德载物,正符合“宣德”二字之意。
这时只听那领头的内侍总领转头轻轻弯腰做礼对众人道:“诸位在此稍做歇息,陛下与众大臣正在议事。待我通传得恩准后引诸位上殿觐见。”
一众书院院长皆是久历官场之人,听得此言均弯腰拱手还礼道:“有劳公公。”众学子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弯腰行礼。
那内侍总领又丢下一句“切莫喧哗”便前去通传了,哪知这一去就去了好久。叶绍心道,皇帝此刻在议事,想必那内侍去了也只能先在外候着,待事情议完才得禀告。
再看其他诸人,虽然有几十人站在一起,但此刻确实安静无声。院长们自不必说,熟知宫中规矩,当然不会讲话。学子们都是第一次来皇宫,除了讲规矩的原因外,只怕还有兴奋紧张和压力山大两种原因了。
叶绍此刻倒没有感觉到特别大的压力,毕竟两世为人,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而那一世里,是没有皇权这种东西的,所以他反而更容易在韩豫这种大学问家面前拘束。
大约到了巳时正点,忽然听得一声喊:“宣各州郡书院院长及学子觐见!”这一声过后,接着又是一声,比第一声就近了许多。紧接着又响起第三声,已是大家可以看见的一名站在殿前台阶上的内侍所喊了。
声音悠长尖锐,众人听了,立即开始整理衣冠。此时前去通传的那名内侍总领也已小跑回来,人还未站稳已小声喊道:“快快,整理好队形,入殿觐见!”
队伍被分成两列,院长们站一列,对应的学子挨着旁边站一列。韩豫乃文人之首,在礼部又挂着四品郎中,是以站在院长首位。长安天府书院院长娄常峰虽然也挂职礼部四品郎中,但排名要在韩豫之后,所以站在了院长队列的第二位,其余院长皆按顺序站好。
韩豫站在院长队列之首,叶绍自然对应站在学子队列之首,与韩豫并行走在队伍最前面。在他后面跟着的是一个瘦高个子学子,年龄大约有二十来岁,显然是长安天府书院的学子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