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陵别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人们正要出去寻辛夷,就看到远远有辆马车驶来。待停下来后,就看到慌慌张张的燕扶摇抱着一摞药材跑进门,而粉黛泪眼婆娑地扶着辛夷下车,下人们见她脸色苍白如纸,赶紧派人去喊大夫,一晚上鸡飞狗跳,直到辛夷喝下“压惊药”才停下。
“这怎么办,要禀报老夫人吗?”
“慌什么!大夫不是说了修养一晚再看吗,先等等。”
“可是,要是出事了,太傅府不会放过安阳侯府的,到时候咱们这些人都得被推出来顶罪啊!”
“说的也是,要是明天早上还不好就給京城传信。”
“好。唉,老爷,你说咱们能不能平安渡过这劫啊!”
“嘘!这都是贵人的事,咱们这些下人少管,咱们只要知道,照顾好大小姐就行。别的事,跟咱们无关!”
“唉,可是……”
“别可是了,夫人说了,她不死就行,又不是要咱们杀人,只是袖手旁观罢了,还能得到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呢。再说,就算咱们不干,也有别的人干!”
“可怜了大小姐了,摊上这么一个继母……”
“哎呀,你就别想了,早点睡吧。”
说完,管家房里就熄了灯。
那厢,辛夷的小院里灯火通明,她已经发现了这具身体不适合练武,所以按照前世找来的药方泡药浴,虽不能改善,但可以强身健体,配上灵泉水,几次下来,力气能比一般男子都大上很多。但是练武的问题没法解决,她只好在空间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防身功法,因为之前她逃出基地,打包了一堆华夏古书,她记得里面有不少绝世孤本。然后……
她就找到了眼前这个东西!!!
这个害她魂穿异世的罪!魁!祸!首!
这是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只有一本书大小,雕刻着上古神兽白泽,看起来隐隐有流光闪过,栩栩如生。前世她听说R国滨市某收藏家公开展示他的藏品,里面有一样是中国炎黄时期的藏品,暗界一片哗然。她在暗网上收到消息后立刻就赶过去了,没想到竟然是M基地的陷阱,首领要她交出从基地卷走的那些古书,联合R教授,请君入瓮。
她一开始觉得消息太过刻意,暗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意识到可能有诈,就提前安排好了后路。本来一路虽然惊险,但也顺畅,可万万没想到,那个陨铁盒子划伤了她的手后不知怎么就打开了机关。黑夜里一点光亮都是致命的,光源立刻引来了追杀的人,于是,她就被射成了马蜂窝……
不过,这个红木盒子是怎么来的?看起来的确是古物,但是这个铸造精良的陨铁呢?它可并没有现代工艺的痕迹,莫非是这个架空时代的产物!?
想着,她尝试打开盒子。但是这个红木盒子的中央只有一个类似钥匙孔的洞,钥匙呢?思绪一转,她拿下了发簪,小样儿,溜门撬锁,我哪样不会,还难得倒我!
“啧,不行得细一点的,去空间拿家伙!”说着,一个精装的钛合金手提箱出现在眼前。
很快,红木盒子就被她撬开了。里面只有一本书和一张地图。地图上画得她看不懂,不过书名她倒是认得——《九泽》。看起来像是金文也有点像小篆,不过连懵带猜能看出来,她空间小样楼的仓库里也有不少殷商时期和秦朝的藏品。
“东华之初,仙云以北;天地九华,择一而终;彼有天灾,避世而居;悉九泽,行世路,得善终。”看完了扉页,辛夷算是明白了个大概,还真是上古的东西,“这九华,就是金木水火土这些了,不过这里处于修仙末世,没多大用处,我又不能学。”
接着向后翻,书就分为了三卷:《音诀》《舞香》《药理》,首页上书:以音驭物,非心智坚定者不可得。以香惑心,非意念深重者不可行。以药医人,非万毒归宗者不可尝。
“这不就是乐谱,香谱和药典医书嘛!这是要我学会弹琴,制香和辨药?”
继续翻下去,就详细介绍了如何御音,制香和辨药。
总的来说,御音就是以音控住鸟兽虫鱼,甚至是人,御音的最高境界在于能够顷刻之间,悄无声息地取人性命。制香,则是按照香谱,炼制特殊的香丸,轻易惑人心神。辨药,就通俗易懂多了,就是尝百草识药理,用医用毒,只在一念之间。
越往后翻,书上的内容越深奥,文字也越来越难。待到辛夷把书典全部看完,心下大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虽然不能修炼内力,飞檐走壁,但自保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要是真的像这书典上记载的功效一样的话,那面对千军万马都是小意思!’
辛夷兴奋地到了半夜才吹灯入睡,第二天,她立刻问粉黛找来古筝,开始尝试弹奏。要说为什么是古筝,这也没办法,她从小被带到M基地,从来没有接触过华夏文化,待到成年后又没有时间学,学弹古筝还是闲来无事,兴趣所致的“产物”。
“铮铮铮铮”悠扬而空灵的声音响起,辛夷小院里的下人和声音所到之处的人均是被这声音吸引,很快便沉浸在这似空谷幽兰,如高山流水的声音中,一曲终,很多人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甚至有些人眼神略显空洞迷茫,看起来宛若游魂。
辛夷心道,才是前奏就这么大威力,看来书典上所言,确实是真的。想着,心绪不禁染上一丝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急切和兴奋。
‘不过,还是得多泡几日灵泉药浴再说,现在身体还是虚弱,还得养一养。’
半月后,这日阳光明媚,天朗气清,辛夷躺在树下的贵妃榻上,一如既往地拿出了琴谱翻看,手边的小桌上摆着粉黛刚做好的红果酥。
粉黛看着沉迷琴谱的辛夷,不解地出声问道:“小姐,你这几天一直在看这琴谱,这谱子有什么稀奇的啊?”
“诶,你可别小瞧这琴谱,它的来头大着呢,将来啊,保命用。”
“哦。那小姐你先坐,我再去做一盘桃花酥。”
“好,记得多加糖啊。”辛夷头也不抬地说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翻看着琴谱,粉黛看了一眼,不解道:“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没见过什么?”
“哎呦,扶摇少爷,您吓死奴婢了!”被身后的燕扶摇吓了一跳,粉黛惊吓出声,平复了一下心情,她说道:“就是小姐手里那本琴谱,来的路上好像没见过,当时收拾包裹的时候也没见过,也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买的。”
“哦。”燕扶摇听后,眼神闪了闪。心想:这几天姐姐真的很奇怪,上次竟然见她冲一个洒扫的婢女大动肝火,自从他认识她以来,从没有见过面容如此狰狞的她,像是突然间变得很陌生,眼神空洞,深不见底,冷得人心里发颤。以前她每天早上总是得揉一下自己的脸,道一句早安,现在仿佛疏远了很多,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在那本琴谱,要不就是泡澡,除了每天用膳,几乎见不到她。
这么想着,燕扶摇握了握手中的骨哨,‘先看看吧,要是不行,只能找他来了……’
之后一连几日,辛夷都早早地结束用餐,在后院练琴。粉黛看着辛夷吃得越来越少,不由得有些担心。看到辛夷又一次匆匆忙忙走出去后,粉黛担忧地对燕扶摇道:“扶摇少爷,你看小姐这几天是不是怪怪的?”
“你天天在姐姐身边伺候都没看出来?”
“奴婢当然看出来了!但是,但是奴婢不知道哪里奇怪嘛。”
半晌,燕扶摇沉声道:“姐姐这几天都在后院干什么?”
“弹筝。”
“除了弹筝呢?”
“没了,只有弹筝。一弹就是一整天,直到晚膳的时候才出来。”
“那这问题就出在弹筝上了,这筝有什么古怪吗?”
“按理说没有啊,这古筝是在悦琴轩买的,就在东城,离府很近,口碑也很好,很多达官贵人都在那里买琴……”
“琴谱呢?琴谱是哪来的?”燕扶摇突然打断问道。
“这,奴婢不知,琴谱应该是小姐的,奴婢没见过。”
“你去打听一下,问问太傅府的下人们听没听过。”
“是,奴婢这就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粉黛就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扶摇少爷,太傅府的下人们都没有听过,连云嬷嬷也没有听过。”
‘既不是宫里的,也不是姐姐娘亲的,那这谱子是哪来的?莫非是那晚上那个神秘人的?他有什目的?姐姐究竟怎么了?’
粉黛看着陷入沉思的燕扶摇,再看看紧闭的后院大门,定了定心,伸手推开了,‘小姐不能出事!’这样想着,便推门而入。
待燕扶摇察觉到,已经晚了,只听里面传来一阵怒吼:“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滚!”
的确是辛夷的声音,却不是燕扶摇熟悉的那个辛夷,他熟悉的辛夷是随性快乐的,看似简单,但看的比谁都明白,她从不会如此疾言令色,莫名其妙地对下人大发雷霆。
燕扶摇赶紧走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院内,辛夷对着粉黛怒目而视,大发雷霆道:“你竟然敢忤逆主子!”说着十指飞舞,悠扬的琴音响起,一开始仿佛能抚慰人心,但是渐渐地声音越来越令人毛骨悚然,一串串诡异而尖锐的琴音从辛夷指尖飞溅而出,直击人心。
燕扶摇脸色发白,痛苦地捂住双耳,看着双耳出血倒在地上的粉黛,冲辛夷喊道:“姐姐!快醒过来!我是扶摇啊!姐姐!”说着,脑海里那些痛苦黑暗的记忆渐渐浮现在眼前,他拼命地向辛夷靠近,企图唤醒她的意识。
此时的辛夷仿佛入魔了一般,双目空洞,面色狰狞,眼睛发红地盯着古筝,唯有双手不停。
突然,一道冷光闪过,古筝断成了两截,辛夷捂住头,控制不住的的嘶吼出声:“扶摇快离开!快走!”紧接着,就被人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