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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起步

次日,鼎香楼被人一锅端了烧成灰烬的事震惊了府城上下,连知州宋大人都亲自前来事发地点勘察,但是一无所获。最诡异的是,周围商家没一个人听到奇怪地的声音,都说自己昨晚睡得格外熟,直到鼓楼上的铜钟被敲响,人们才发现鼎香楼走水了,等救火队赶到的时候,火势不仅大,而且整座楼已经开始坍塌,救了半个时辰完全无济于事,烧到天亮才灭了火,不过周围商家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真是怪事,昨夜无风,怎么火势会这么大啊?”

“就是就是,而且只烧了他鼎香楼,怎么别的商家一点儿事也没有。”

“对啊,听说啊,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呢!”

“啊!的确啊,要不然怎么就烧这里呢?我悄悄告诉你们啊,听说啊,这里是太子殿下的产业!”

“什么!?那这上天示警岂不是……”

“嘘,这话你也敢说。”

“怎么就不能说了?这鼎香楼是有名,但是那些菜农们哪个不是被压榨得不行,听我表姑的大舅的三姨的妹妹的儿子说,他们村人都不敢来送菜了,每次菜价都压得特别低!”

“对啊,之前我们隔壁村的二囡她相公,好不容易打到了一头野猪,鼎香楼才给了五两银子,说是隔了夜,不新鲜了!”

“啊?怎么都没听人说起啊?”

“废话,谁都知道鼎香楼上面有人,谁敢多嘴!”

“那这可真是……”

“这要是爱民如子的前太子殿下,肯定不会……”

“嘘,你不要命了!”

“闪开闪开,官府办案,闲人免进。”

正在窃窃私语的人群,被一群官兵挡在了鼎香楼二十米外,看着冰冷的腰刀和官差不苟言笑的脸,人群迅速散去。

鼎香楼斜对面的一家旧茶馆里,辛夷正饶有兴趣地听着楼下的八卦。

“啧啧啧,我这是干了件大好事啊!为民除害啊。”

“臭丫头,脸皮真厚。”

“不过,前太子嘛,我小时候好像见过他来着。”

“哦?你见过?”听到辛夷提到前太子,鬼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就楼下说的那种人呗,爱民如子。”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鬼谷子用一种‘你别骗我,我早就看穿你了’的眼光看着辛夷。

辛夷翻了个白眼道:“当然喽。我只是小时候在御花园看过他一眼,长什么样我早忘记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和云皇后,皇上,还有九皇子吧,他们四个人在放风筝的景象。小的时候是羡慕,现在嘛……”辛夷的目光飘远,想起了那天听到的话,有些感叹天家无情。

“现在呢?”见她突然止住了话头,鬼谷子问道。

“我觉得他一定是一个好哥哥。”

“嗯?”怎么话题突然蹦到这了,鬼谷子一愣,接着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也想要一个累了就背我的哥哥啊!”

“.…..”算了,放弃这个话题吧,这个臭丫头鬼精鬼精的,不想说,怎么问都没辙。

辛夷说的倒是实话,因为燕扶苏也是这样的想法。三四岁的小女孩,还是渴望父爱的年纪,安阳侯并不爱她的母亲,她从来没有见过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那时她心想‘啊,真好啊,我也想要这样的父亲’。但是,她并没有看到其乐融融之下的波涛汹涌,周庆帝眼底的敷衍和冰冷,以及云皇后眼底的渴望和希冀,那十五岁的少年是否早已看清了什么……

……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三个月一晃而过,南州早已进入夏季。时值七月的南州,夏山如碧,无边丝雨细如愁。

重建的鼎香楼不复以往宾客纷纷,因为东街新开了一家别致的酒楼——朱雀楼。

朱雀楼总有三层,与高至五层的鼎香楼确实没法比,但是其别出心裁的设计吸引了大批来客,尤其是楼顶上的朱雀,眼睛上镌刻的红宝石仿若画龙点睛之笔,看起来似是振翅欲飞。朱雀楼不仅装修风格别具一格,而且菜色样式更是让人眼花撩乱。

一楼大堂设置了单独的木质屏风,做成了小隔间。大堂的正中央是一个两米高的雕花圆台,每月十五,绚丽多彩的织云丝飞舞,霓裳歌舞美如画。

二楼雅间按照“春夏秋冬”“日月星辰”“梅兰竹菊”的风格设计,每个雅间除了侧室的卧房外,还单独设计了一间小隔间,专供乐伶弹奏用,而且不接受固定包间。

后院还按“风花雪月”的风格设计了单独的小院,其中“风”“雪”两处已拍卖出售,里面不论乐伶婢女,还是餐具装饰,均是切合主题一体化,好评如潮。

至于菜色,川鲁粤苏浙闽湘徽,西法英美日韩泰新,上至主菜,下至甜点,国内国外,各式各样。辛夷前世走过的许多地方,在当地关注的除了珠宝,就是美食,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收集的美食可不止这些。

朱雀楼开业之初,辛夷就让青葙几人雇了几个小乞丐帮忙发宣传单,又推出开业酬宾的“顶级贵客”活动——朱雀令。朱雀令分三种:第一种是金牌,为后院的贵客,拍卖竞争所属权;第二种是银牌,持有者可免费品尝新品,还可享受送货上门,消费五百两即可拥有。另有一种是玄铁制,只有楼主的贵客才可享有,至今无人得见。

至于青葙,他是那日来行刺辛夷结果被她收入麾下的人,在门口放哨那个。辛夷对其中两人印象最为深刻,一个是他,一个就是暗戳戳喊她“魔女”那人。试用了一个月后,辛夷对几人的能力已基本上了解,青葙稳重,办事仔细谨慎,而紫葳虽然嘴损,但是很容易获得别人好感,极易融入陌生环境。所以辛夷留青葙在府城看管朱雀楼,做明面上的楼主,而紫葳被她派去南阳郡做生意,那里鱼龙混杂,派他去最为合适。

至于他们的毒,在“笑昆仑”的压制下,自是迎刃而解。辛夷不禁更加坚定了修医炼毒的心,虽然暂时碰不得琴谱,但是别的可以加快精进,现在她的灵气已经进到三阶了,差不多是鬼谷子的半成内力吧,这样的修炼速度倒是把辛夷惊得不行,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轻功已经跟得上鬼谷子半成内力的速度时,下意识地隐藏了这件事。

再说辛夷初到府城就在准备的茶楼——兰居。这兰居近几日才刚刚开业,因为煮茶女的培养实在是耗费了辛夷不少精力,还有兰居的装修比之朱雀楼更是费时。

兰居本是辛夷最初的权宜之策,没想到势力初建,所以扩大了一下规模。整座兰居总有四层,加上后院,占地面积抵得上鼎香楼的两倍了。三月前辛夷买下了旁边的一座布庄,紧急扩建,终于赶在乡试之前竣工。

兰居取自清代著名画家、书法家:板桥先生——郑燮的一首诗《题画兰》。兰为四君子之一,莘莘学子应具备兰的高洁品质,辛夷希望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处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而这正是兰居的后院书屋——兰苑的提词。

兰居一楼大堂也摆设了一个圆木高台,上面的茶具一应俱全,每日午后均有一煮茶女当场煮茶,技术精湛,引人入胜。二楼雅间摆设了不同品种的的兰花,连熏香也是特制的。三楼是固定雅间,除了辛夷预留的两间,其余在第一天就抢购一空。

兰苑则是众多学子“趋之若鹜”的好地方:分设三个小院,一个小院只供读书,不可外借,里面都是原版孤本;一个小院可供抄书,兰苑收购,,抄写本可外借,若是代卖,兰苑只收一成利;一个小院专供学子吟诗作对,直抒胸臆,各抒己见。

当然并不是免费的,茶水点心要付钱,借书若是损坏要自行购买。尽管如此,也是给学子大开方便之门,尤其是许多没有面世的绝世孤本,另众学子赞不绝口,叹为观止,甚至连一些江湖中人亦是交口称誉,拍案叫绝。

“小姐,听说这新开的朱雀楼比那鼎香楼不知好多少倍,不仅装修独特,菜色新颖,而且小二还待人和善有礼,不如我们去瞧瞧吧!小姐你已经好久没出门了。”粉黛看着正泡在药室里的辛夷说道:“小姐你这几个月一直待在药室,除了用膳,几乎不踏出药室一步,粉黛怕你憋坏了。”

“哎呀,我没事,就是想尽快掌握这个药方,你刚刚说什么?”说着辛夷推门而出,“对了,白芨白芷那俩丫头呢?”

“这个时辰,白芨应该在练武场呢,白芷应该又出去偷玩儿了。”

辛夷皱皱眉,“这几日她一直这样吗?”

粉黛心知辛夷说的是谁,便答道:“对,偶尔在练武场练练鞭子,不到一个时辰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说着咕哝道:“前两日粉黛去买红果,还看见她和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走在一起。”

“算了,先不管她了,我先去看看白芨。”辛夷说完,走了几步回头道:“粉黛,你喊上阿摇,告诉他收拾一下,我们今日去朱雀楼用午膳。”

“好的,小姐,粉黛这就去。”

……

练武场上,蒙蒙细雨中,一道道寒光闪过,一片树叶随风而落,十根一尺长的铁针牢牢地钉在了木桩上,仔细一看,树叶上面只有一个铁针穿过的印迹。

“不错。”话落人至。

只见辛夷手持一柄油纸伞,踏着细雨而来,说着从杏树上落下,而树枝微动,仿佛轻风划过。

“见过小姐。”白芨立刻跪地,抱拳行礼。

“跟你说了,我这没那么多规矩,别扭又费时。”

“是,属下记住了。”

“唉,算了。你妹妹呢?”

“她,请小姐恕罪!她近几日去见未婚夫了,她回来我一定好好管教她,不会……”

“未婚夫?你们两人已经定过亲了吗?”

“不,属下没有。是家妹。”

“你家还挺奇怪地,哪有越过长姐,先给妹妹定亲的。”

“他两人年纪相仿,有青梅竹马之谊。我们流落在外多时,两人许久未见,所以难免,请小姐恕罪!”

“好了,我对你们这家事不感兴趣,既然她定亲了,我自是不会阻拦有情人。”

“多谢小姐宽恕!”

“哦,对了,之前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我……”

“你要是不同意也无妨,我派别人去就是。”

“属下不敢。不过,可否宽限属下几日,属下想先给家妹叮嘱一番。”

“可,等你都收拾好了,到药室找我。”

“是,小姐慢走。”

……

“姐姐,这几日学堂里有很多学子都提起了‘兰苑’,今天我们顺路去看看吧。”

“可以啊,对了,”说着,辛夷抛给燕扶摇一个牌子,“这个给你。”

“这是兰苑的兰芷令?”燕扶摇一惊,“姐姐,你哪来的?”

“当然是买的喽,这玩意儿不是花钱就行嘛。”

“姐姐,你又乱花钱!”

“这怎么是乱花钱?反正我们总会去的,不说看书,喝茶也是好的嘛。”说着,又掏出一个令牌,“嘿嘿,朱雀令也买了。”

燕扶摇已经没话可说了,“姐姐,你怎么总是乱花钱,我们这样会坐吃山空的。”

“哎呦,不会啦。我已经买了一家酒楼,马上就要开业了。”

“酒楼?有鼎香楼在前,朱雀楼在后,咱们很难脱颖而出吧。”

“那些都是权贵富人专属,咱们这个啊,是小本生意。而且菜色也不同,完全不沾边。”

“菜色?有朱雀楼的菜色别致?”

“你别小瞧你姐姐我啊!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大概不是惊吓。”燕扶摇喃喃道。

辛夷听闻暗暗翻了个白眼,哼,那朱雀楼也是本楼主的产业好伐,说出来吓死你们。不过,涉及的东西越多就越复杂,在她彻底成长起来之前,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好了,不能把身边人扯进来。

“哇!小姐你看,这里好好看啊!”思绪间,辛夷听到了粉黛的惊呼:“快看,那只朱雀,真的好像活的诶!”

“好了,咱们到了,走吧,先去尝一下被你赞不绝口的美食吧。”

“是。”

“等等!等等!”老远就听见一到熟悉的声音传来,燕扶摇抽了抽嘴角,心道这师父是不是有顺风耳,一听说他们来用膳就跑得如此快。

“老头?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来蹭饭嘛。”鬼谷子期待得搓了搓手道:“你可不能丢下老夫啊!”说着,冲燕扶摇怒目而视:“你这臭小子,一点儿也不知道孝敬师傅!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先跟师父分享!”balabala……

感觉即将是一场漫长的“演讲”,辛夷赶紧止住话头,“三个人也是吃,四个人也是吃,多一个不多,走吧。”

拿着令牌,辛夷一行人被特别招待,直奔后院的雪阁。

一入雪阁,正对面的就是一首绝句: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搭配上一副雪梅图,令几人眼前一亮。鬼谷子赞叹:“好诗!好画!这诗人,卢梅坡?没听过啊,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应该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徒才对啊。”

“行了,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赏诗的。小二,点菜。”辛夷赶紧打断这个絮絮叨叨的老头,几人点菜之后,一盏茶的功夫就上齐了。

气味芬香,别具风味的佛跳墙,端上酒桌后,开坛盖时,浓浓的香味冲坛而出,溢满厅堂,大家品尝后觉得味道极其鲜美,辛夷赞叹,青葙找的厨子手艺当真不错,果真有“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之感。

有色有香,有味有形的松鼠桂鱼,浇上热气腾腾的卤汁,这犹如“松鼠”的桂鱼便吱吱地“叫”起来,令几人啧啧称奇。

其余的清汤柳叶燕菜,东坡肉,荷叶粉蒸肉,油辣冬笋尖,板栗烧菜心等等也都各具特色,十分美味,几人均是回味无穷。这时,小二又端上来一盘点心——水果可丽饼。

“阿摇,你喜欢吃甜食,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辛夷接过,递给燕扶摇道:“这个甜点味道不腻,你尝尝。”

燕扶摇接过,尝了尝,口感柔和,味道甜美。适度的甜味让他的心情更好了,眼睛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笑意。

辛夷看到心想:店里的奶油可是没有外销,要不是青葙说目前没人能去掉牛羊奶的腥味,她就直接准备上了。要知道,北辽之所以年年侵扰大周边境,就是因为北辽粮食短缺,而且牛羊滞销。牛羊的肉和奶带有刺鼻的膻味,除了北辽人,一般不会有人食用。北辽虽然土地面积广阔,但是寒地辽阔,不适宜种植庄稼,虽然她知道不少寒地作物,但是她也没有能顶住国家阴谋的能力,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个商人吧。综上所述,目前奶制品还没有提上日程。

“你这臭丫头,老夫的呢!?”

“你老了,牙口不好,少吃甜食。不然容易三高啊!”

“三高是什么?”

“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喽。”

“没听过,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可能引起糖尿病,血管栓塞,还可能引起脑出血和脑血管破裂。总之危险着呢。”

“你就吓唬老夫,哼!不吃就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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