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回来了,可枫心没有太开心,她幼小的心伤透了一大半,在内心极度难过的时候,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已经意识到爸爸那极度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她恨他,从此非常厌恶爸爸这个词,除非在朋友面前迫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发这个音的,更不会再喊一声他爸爸。
枫心跟妈妈在一起了,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他们要回老家(村庄)住很长一段时间,她起初极度反对,可什么事她没有决定权,再者妈妈做她的思想工作:妈妈在哪哪就是家,慢慢地她也同意了。打开老家的门,进入老家的院子,一股浓郁的霉味扑鼻袭来,进入屋子,只有两个屋子看上去是不久打扫过的,还有厨房,其他都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不留神,房屋上陈年的灰恰巧落进枫心的衣领里,可把她恶心坏了,她跟妈妈哭闹,可最终还是住了下来。
枫心害怕失去妈妈的爱,便想跟妈妈睡一屋,她却被妈妈怕打扰她睡觉一口回绝了,她被安排在妈妈隔壁的堂厅临时加的小木床上。她的妈妈可能高估了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多个夜里,枫心都能听到妈妈起来哄哭闹的弟弟的声音。“宝宝不哭”,那曾经听到的温柔的声音被抢走了,有时他们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出现,看似他们像甜蜜的一家三口,而她像多余的。她偷偷地以泪洗面,更加害怕妈妈“被抢走”,开始每天缠着让妈妈送我去几公里的学校上学,无论风吹雨打,可忘记妈妈还在月子中。
枫心的艰难求学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她搬回了在镇上的新家,她也可以跟妈妈睡在一个房间了。弟弟还是每天晚上哭闹个不停,可她从未因此而烦躁。但不知为何,只要弟弟晚上一哭闹,他就容易呕吐,隔壁睡着的爸爸一听见,就会进来怪妈妈:都怪你了,你体质差遗传给孩子了。她听了,特别恼怒,但妈妈不让她跟他较量,妈妈也忍气吞声的,不理他。她那是还小,还没有胆量去跟“疯子爹”理论一番,为了不让妈妈更委屈,每当听到弟弟哭时,无论有多冷,她都会去哄弟弟,抱弟弟。说来也奇怪,她告诉弟弟不要哭,哭了妈妈会伤心的,然后唱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他就不闹了。就这样持续了一年。
哄弟弟不是她的主要任务,学习对她来说才是重中之重。5年级的数学开始变难了,她寻求妈妈帮忙,爸爸冷冷地说:“妈妈没时间,我看看。”因为从小都是妈妈辅导她,她不习惯其他人辅导,更何况她爸就没有喜欢过她,最近天天东吼西骂的,她畏惧他。每次讲题的时候,她听不懂恳请再讲一遍时,都会被吓得眼泪流出来。越是这样,她爸会提高嗓门训她,打她。妈妈拦,他就会和妈妈大吵,这一年不知道她流了多少的眼泪。
枫心爸晚上不让枫心看电视,他自己独霸电视自己看。妈妈小声地,偷偷地对枫心说:“你不要看,他会训你的。”
而她妈妈因为本身体质不好,再加上常年受气,忍气吞声导致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疾病——干燥综合症。当妈妈问医生这种病怎么回事时,医生回答说:“这种病目前没有治愈的办法,只能控制病情的进一步发展,至于寿命的长短主要看你的心态了。”妈妈听过此番话后,心中无比崩溃,她坐在往家赶得长途大巴上,心想:这个世界为什么那样不公平,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遭了多少的罪,她原以为现在有了儿子,会让她幸福点,可又出现了这个毛病,有种活不下去的冲动,可想想儿子还那么小,女儿还没成年,万一自己不在了,她爸那副德行不会让女儿好过的,从那刻起,她不为自己而活着,而为让儿女长大成人。她妈回到家中,枫心得知妈妈的病后,就立刻上网查询,只见网上:
该疾病轻者口干舌燥,皮肤干燥,不产生任何唾液和泪液;重者身体肾脏器官坏死,牙齿全坏。
看到此处,枫心伤心难过,妈妈的情绪也难以控制,洛洛正在睡觉,她们娘俩儿抱在一起低声痛泣,但这只能是个情感的发泄,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现实。她每天强忍自己心里的难过,露出开朗的笑脸去开导妈妈,聊一些有趣的话题逗妈妈开心,让妈妈暂时忘掉烦恼。她没事的时候就在思考:妈妈可能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会难过吧,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的同学她家那么幸福平安呢。网上说,时间可以冲刷一切,是真的吗?果然时间真的让妈妈接受了现实,让生活恢复了彩色。
暑假,枫心爸在家看洛洛。洛洛有次不小心尿他一身,他只是笑笑说,“这熊孩子,怎么那么调皮。”她偷偷地跟自己小时候一对比,感觉心都碎了。
她还不会忘记那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爸爸妈妈打起来了,妈妈把怀里的洛洛放到床上,跟他打。洛洛吓哭了,越哭越厉害,奶都吐出来了。枫心不知所措,边抱起洛洛,边无助地喊着别打了,可是没有人愿意听她的,她内心也是害怕的,只见妈妈拿起一个没密封的奶粉罐,不料,把妈妈的手割个很深很大的血口,墙上、地板上留有斑斑点点的血痕。妈妈自己随便包扎后,就拉着她走出去。妈妈对她说:“我不想活了,我怎么受这样的罪啊。走,我带你去姥姥家,不回来了。”她知道妈妈说的是气话,但听到这话,她情不自禁地伤感,因为她感觉妈妈很绝望,对生活现状很丧气,她恨她的爸爸。但她心里仍然放心不下刚刚在哭的弟弟洛洛,她说:“妈妈,洛洛还在家,我们要回去,要让洛洛跟他在一起,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妈妈听到洛洛这两个字,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她俩在外面呆了一会,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