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国,平城。
此时此刻,刚刚还说着要去洗漱的“男人”就遇到了自己的信口胡诹的报应——与贵妇圈的太太们做完SPA回来的周碧琴甫一听说司璟曜和他的神秘女友的故事,就冲到了他的书房一通数落。
“孽子”“赔钱货”“讨债”之类的词语像是倒豆子一般撒在书房封闭的空间当中,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女人是司璟曜的母亲,而司璟曜是她出轨的证明,她根本不相信有母亲会对自己亲生的孩子说这样恶毒的话语来。
——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恶毒配角长辈的现实翻版。
女人的尖叫声尖细而凄厉,饶是北凰语也忍不了来自更年期脾气暴躁不定的中年妇女的魔音贯耳攻击,才听她唠唠叨叨了一分钟,北凰语就皱起了眉头。
——作为一个现实世界里身价千亿以上的女版霸道总裁,北凰语的日常生活远没有言情小说里写的那么自由自在,而是完全相反地,忙得脚不沾地。就算有北川这个有一定决定权的代言人存在,并且北凰语也三令五申告诉他几十亿的项目他自己拿决定就好了,还是架不住关于财务报表和大金额合同还有自家企业的研究成果像是雪花片一样塞满了她的工作邮箱。
——别说像是小说里面的写的那样推掉一个下午的会议和行程去摸鱼,就算是倒杯水的功夫北凰语都要掂量一下是不是浪费时间,毕竟操着“分分钟几千万美金”上下的人设的北凰语的时间的确是异常宝贵。
——更别说现在不仅还要给司璟曜的工作收拾残局不说,她两天翘班积累下来的工作量都让她看了有点头晕眼花。
——言情小说里霸总的公司居然没有倒闭可真是个天大的奇迹。
北凰语一边神游天外,一边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从下午看到亲子鉴定的结果的那一刻起北凰语就在着手调查司璟曜的亲爹是谁的这个命题。
结果不是很乐观——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异能在基因上的表现形式在即使是基因测序技术极其完备的当下仍然是个未解之谜,又加上异能家系之间的互相通婚,原本用以表示不同异能传承的姓氏早已经失去了当初的作用,这个原因导致异能者家系的判断难上加难。
就算北凰语的人设理论上来说应该比小说里的霸道总裁还要牛掰那么一点点,但是“半个小时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这种事情就算是用在周碧琴这种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的豪门贵妇的身上仍然是天方夜谭。
尤其是北凰语要查的事情发生在30年前,这对于本就进展缓慢的调查更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除此之外,北凰语还有一种越来越强的预感,随着派出去的线人汇报的消息的逐渐增加,主意到当初可能相关的涉及人物的死亡率明显高于生命期望且意外发生率相当之高,那种不安的整件事情仿佛被一股来自暗处的力量牢牢控制着掩盖着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
强烈到她甚至产生了一种王不见王的兴奋感——她在明敌在暗,而她要做的就是破解对方提出的问题。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北凰语才忍住了直接催眠周碧琴得到事情真相的想法——虽然这件事情对于北凰语来说比旁敲侧击调查当年的事情要简单得多,但是以北凰语对周碧琴的认知来看,背后给她出谋划策的恐怕另有其人。
——毕竟能想到把邵家的草包三小姐嫁给他来控制他的计划的女人实在是聪明不到哪里去。按照邵思佳的那个城府深度,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无外物是司璟曜借着邵家之势与获得司战与司老爷子的青睐拿到司氏大权将周碧琴扫地出门。
——就算是找个普通人塞给他也比邵思佳那个只会装可怜的白莲花好啊。
北凰语想到这里就在心里勉勉强强地撇撇嘴,在她眼里10个周碧琴+10个邵思佳的智商和手段加起来恐怕也没有能让她放在心里的资格,要不是周碧琴是司璟曜这具身体名义上的母亲,北凰语早就按着她一贯的暴脾气跳起来打人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絮絮叨叨司璟曜不懂事的周碧琴,北凰语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寒时霆给她发来的事故调查报告的最新进展上。
一天时间下来,调查又有了新的进展,而这新的进展又无处不在透露出一种精心策划的精密来——从发生事故的时间、地点,到那天路上莫名其妙堵在司璟曜的行驶路线必经之处而导致司璟曜改道事发偏僻路段的私家车,一切安排得就像是联动装置上严丝合缝的齿轮,环环相扣节节推进。
而且肇事车辆的司机是在监控死角上车的,车窗上又有防偷窥贴膜,以至于除了是个男人以外调查不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男人和车管所上登记的肇事车辆的主人没有任何关系。
肇事车辆的财产拥有者,姑且称之为一般路人甲女士,由于欠下高额赌债,在事发当日下午就服毒自尽,经抢救无效于该日5点半时死亡。至此唯一有可能见过肇事男人的线索到就此中断。
当巧合的事情发生了多了可能就不是巧合而是蓄意谋划。
只是现场残留的痕迹都被那个可能存在的危险异能化为灰烬,纵然超管局的刑侦科手段再高超设备再先进,都没有办法从一堆空气和大坑中找到相应的线索。
能被旁人破解摸透的恶性案件才能称之为谋杀,否则就只是疑案的级别——之所以一起事故会成为疑案,恐怕和眼下的科学理论还不够完善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世界上不乏手段精巧让人无迹可寻的罪犯,但是显然周碧琴和司璟明都不具有这个脑子,甚至不客气地讲,就算是这个家里的其他人都联合起来对付司璟曜,恐怕要制造一个连超管局的刑侦小组需要一天才能破解的谋杀案都够呛,别说是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了。
当然,破解谜题的办法并非只有痕检一种。
尤其是——当一个本该天衣无缝的计划当中出现了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变数——也就是北凰语她自己的时候——这个变数不仅破坏了原本的杀局,甚至在棋盘上试图反围剿对方。
黑白棋子两军对垒,而她是从天而降的灰色棋子,彻底将这场尔虞我诈的战场的水搅浑了。
既然对方除掉司璟曜的计划还没有达成,第二次计划就势在必行——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再适合她这个暴露在明面上的人钓鱼执法不过了。
只是,周碧琴和司璟明的目的是图财,隐藏在暗中的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北凰语看着报告上统计的当晚事发时间经过该路段的车子与车牌后毫无关联的名字和目的地,作为工科生的理科思维在探寻背后谋画人的合理动机的时候犯了难——如果是蓄意,能将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的人,恐怕背后的实力绝对不逊色于司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可能就算最后能够借此吞并司氏的企业,对于对方来说可能就是一笔锦上添花甚至还要额外费力照顾的资产,收益率着实有限。
这种人,应该不会是因为这点钱财就动心的人。
那么,对方又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