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井扬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上课了。
传言纷纷,有说他退学了,有说他转校了,有说他出国了,还有人说他和陈小兔分手了。
只有小兔知道,他又去了R国进行Y医学研究院的考试准备。
对于传言,她一笑而过,都还没发给他《男友证》呢,分什么手啊?
不理会传言,自顾自地埋头苦学中。
在玉珠看来,现在的小兔不仅仅是懂事,而是可以和“成熟”一词挂勾了。不论是对于学习,还是对于她和陆井扬的关系和传言,她都可以做到内心笃定、冷静淡定,积极努力又坦然自若。
从“成长”到“成熟”需要多久?
对小兔而言,就是陆井扬不在身边的那一段时间吧。
不止是玉珠的感觉,连理会都看出了小兔的改变,他好几次看着埋头学习中的陈小兔,和一旁的玉珠念叨:“她是吃错了什么药吗?还是准备超过我啊?”
玉珠没出声。
同样的问话,理会又专程打电话跟陆井扬念道。却被“爱情狂魔”十分护短地反驳:“她还看不上你。”
“切!”理会也不屑。
“你也少谈恋爱,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吧,马上要高考了,你不是准备为了梦想和你家老爷子对抗到底的吗?”偶尔的,“狂魔”也会为好友的前途考虑一下的。
理会的父母都是银行高管,一心只想让他选择金融或财经类的方向,原本也是想把他送到国外读大学的,是理会再三保证能考上Q大的金融系,他爸妈才同意暂时让他留在国内继续准备参加高考。
可其实理会的梦想从八岁起就没有变过,就是报考空军院校,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所以,明面上他同意父母的专业方向,私底下早决定临时偷改志愿,为自己的梦想与父母对抗到底。
这个决定,他只告诉了陆井扬。
“我已经准备和仟仟小美女断情绝爱了,从此放她远走高飞。而我,则将和你家那笨兔子一样,忘情忘爱只一头埋入无涯苦海,醉心高考复习之中……”
“恭喜,学海无涯,回头是岸。”陆井扬打断了理会的滔滔不绝,“挂了。”
理会不满地盯着手机,“冷酷的家伙,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我的重点是:我要失恋了啊……”
其实,关于“将要失恋”这个话题,理会更应该去找另一个人,那人与他算是“同病相怜”。
此人,便是陆氏集团董事长,陆易之。
堂堂一个集团负责人,坐在大楼顶层宽敞气派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晃着真皮豪华老板椅,桌上仍旧放着粉色电脑,身上穿着仍然是粉色衬衫。
当陆恒远死心不改地进办公室商议他的停薪留职之事时,看到的,是一个如小学生般坐得端端正正,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认真忘我的老板兼老爸。
“爸,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走近办公桌,凑过去一看,那页面右上角一行灰色小字的书名让陆恒远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爱情三十六计》?!”
被打扰到的陆大老板终于被噪音吵醒,皱了眉一脸不悦地斥道:“进办公室不知道敲门啊?说话这么大声,干嘛!”
陆恒远很冤枉,小声辩解:“我敲过门了啊,而且,您的声音比我大多了。”
“什么事?”陆大老板懒得回应,很不耐烦地问,一副“说完事就滚蛋”的架势。
“爸,这回M国的差事我圆满完成,你有啥奖励或鼓励啊?”陆恒远提示道。
“你要什么奖励和鼓励啊?”陆大老板想了想,突然似乎想到什么,双眼一亮。
陆恒远以为他想到了之前答应自己的事,“就是停……”
“升职加薪,如何?”
“不如何。”他想要的是停薪留职。
“升到总经理并主持工作呢?”陆大老板突然笑得很和蔼可亲,满是鼓励。
若这样的奖励,给到任何一个员工,估计都会满意得感恩戴德。可这并不包括陆恒远。当初会到陆氏集团工作,都非他自己的本意,要不是一时疏忽,上了狡猾老爸的当,他也不会现在都下不了这艘“贼船”。
何况,还让他主持整个集团的工作?
想都别想!
“没兴趣。当初说好,只是回来帮帮你,我当时也是看你‘老无所依’,所以暂时帮着管一些事务,可没打算接手你这一大摊子啊。”看似好说话的陆恒远,其实并非那么万事好商量。
这话听在陆易之耳里,却不怎么高兴,他的脸一沉,道:“这陆氏集团是我们自己家的产业,我就你跟陆井扬两个儿子,陆井扬还是高中生,就算以后毕业了,也是往医学方面发展,我不指望他了。那只有你了,你当初所学的专业正好也适合咱家这个集团的管理,你不想回来打理自家产业,想干嘛?”
见陆恒远想开口,他忙接着道:
“而且,你要是管好了陆氏集团,将来对漫漫和她家也有帮助,她妈妈现在和你方姨还在经营着方家餐馆,每天早出晚归的,要是再往后,她们老了,这方家餐馆怎么办?交给小兔,还是漫漫?不管交给谁,我们是不是都得帮着管管?如果我们陆氏集团实力还在,是不是也能更好地帮她们,给她们更好的依靠和支持?”
“你一个劲地想要停薪留职,不就是为了去照顾漫漫。可这照顾也要看长远啊。”陆易之苦口婆心,半真半假地劝着。
陆恒远也半真半假地听着,时不时提一下自己的意见,“我只是暂时离开一下,并不耽误集团什么事。不是还有你在吗?我看,你就是因为我在,所以太闲了……都闲到看闲书上了。”
“怎么是闲书呢?”陆易之不爱听这话了,“这书可关系到咱们一家未来的幸福。”
“爸,忽悠得有限度。”
陆恒远摇了摇头,走到一边自己倒了一杯水。
“所以说,你总输给你弟弟啊……”陆易之指着《爱情三十六计》的封面,开始给大儿子洗脑,“我看这书,是为了什么?你也知道。”
“如果追到你方姨,井扬和小兔的关系是不是就大大的近了?与此同时,你和漫漫的关系是不是也近了?如果你方姨能嫁给我,她和小兔是不是都要住过来,她们住过来以后,漫漫和她妈妈是不是也能经常来家里聚聚走走,两家人不是更亲密更随意了?你和漫漫不是更有理由在一起了?”
“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被父亲绕了一大圈,陆恒远差点被绕进去,还好脑子还清醒,仔细一想,否认道:“不觉得。”
同时提出自己的顾虑:“而且,若你和方姨结婚,我不觉得对于井扬和小兔而言,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
陆易之一愣,皱眉问道。
当听完大儿子的顾虑之后,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这,可怎么办啊?
——这,可怎么办啊?
一样的愁眉苦脸,也出现在几天后的青元中学教导主任办公室里……
这个事的起因,在于理会,更准确的说法,是在于理会提出的分手。
自从七夕节的四人约会后,那仟仟美女就自认和陆大神攀上了关系,因为对自己过度的自信,又因为对小兔过分的轻视,就觉得陆大神对陈小兔这种女生都会感兴趣,那像她这样更漂亮、更温柔、身材也更好的女生肯定会更加痴迷。
在此对比的心理之下,那仟仟一次次主动献殷勤,却都被陆大神眼都不抬地挡了回去,最后还很不耐烦地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枉费自信了半天,结果人家根本忘记自己的存在……遭受此等“羞辱”的仟仟美女越想越恼火,每次只要听到陆井扬和小兔的“八卦”,她就觉得是对自己的讽刺,因陆井扬长期不在学校,她也不舍得对陆大神发火,所以就将怒火通通转移到陈小兔的身上。
理会也不是笨蛋,女友的心思转移,他岂会不知。只是一直也没太把她当回事,就睁一眼闭一眼。可渐渐地,被仟仟作得失去了耐心,直截了当地提出分手。
偏偏有些女生就是自我感觉甚好,理所当然地认为:“即使我变心,你也不能甩我;即使要分手,也必须只能我提。”
仟仟就是这类女生,她不仅当场拒绝理会的分手要求,而且把理会提出的分手看成是另一重羞辱,又将这重“羞辱”扣到了陈小兔的头上,愤恨地想找小兔“报仇泄愤”。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听到了以乔娜为首的啦啦队们对陈小兔的不满,感觉找到机会的仟仟先主动加入了啦啦队,同时费尽心思拉拢队员、讨好乔娜,借机挑拨,将她们对小兔的不满情绪一层一层地往上浇油,等着这种情绪到最高点的时候,再扔一把火……
另一方面,没有陆井扬保护在旁的小兔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和高考上面,全然没有意识到有危险正渐渐靠近自己。
倘若陆井扬在,当谣言变质地四起时,他就会有所警觉;
倘若陆井扬在,当乔娜故意接近小兔时,他就会有所行动;
倘若陆井扬在,压根也不会有人敢针对陈小兔,可偏偏他不在。
所以,当越来越难听变味的谣言传到小兔的耳里时,她只能选择不去理睬,紧闭双耳埋头题海;
所以,当乔娜接近她表示友好的时候,她也未曾多想,单纯地以为自己多了一个朋友;
所以,那天放学后,乔娜让她陪着倾诉心事,并带着她往越来越偏的化学楼深处走时,她也没有拒绝更没有怀疑。
直到突然一杯液体向她泼来,她条件反射地躲开,一旁的乔娜看似好心地焦急关心实则故意拉扯着将她推往那液体泼至的方向,再看着液体所到之处冒起的白烟,小兔才明白过来,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不等她再次躲开,乔娜故作慌张地往她腰上用脚一踹,然后尖叫着躲开,又一杯液体泼了过来,小兔转身躲开之际又见另一杯液体泼来,她练过武反应极快地想再次躲开,却没有躲过第四杯液体,等逃开之时,液体已在她的背上冒起了白烟……
疼!
躲到角落里缩成团的小兔,感觉整个肩背都被烧掉了,从皮肉一层层渗透而进直至骨头缝里都是被火烧到的疼痛感,火辣辣的,痛得她的手臂都没法再抬起。
估计那些人备好的液体也用完了,没有液体再向她泼来。
杂乱的脚步声渐远,那些人应该也跑远了。
从头到尾,她也没看到那些人的脸。
他们是谁?
是谁?
她努力忍着痛站起来,扶着墙一点点挪动着腿,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才走到一间教室的一半距离,当走完整个教室的间距时,听到有人向这边跑了过来,那人边跑边叫,慌乱紧张的尖叫。
……好像是乔娜的声音……
尖叫声越来越近,是乔娜。她身后还带着一帮老师和学生,他们都带着紧张的表情,七嘴八舌的。
小兔面无表情地望了眼那群人,那里面有她认识的,比如以前啦啦队的队友,比如理会的女友,叫什么……仟仟的,还有一些老师……当看到玉珠熟悉的脸时,她的心一松,所有知觉快速被疼痛包围,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睛一闭。
耳朵里的尖叫声、嘈杂声渐渐地全部弱了下去,直到化为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