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娘亲每日天不亮就去红樱苑伺候康夫人的饮食起居,直到天擦黑后才回来,有时候也免不了通宵当值。小含笑却不似其他婴儿哭闹,吃得开心睡得安稳。院中浣衣的三位婆婆会轮流照顾小含笑的吃喝拉撒。月末,梅香会给三位婆婆每人150文铜钱,算是劳资。
含笑对每日饮食还是满意的,白米粥、白馒头、青菜或者咸菜,偶尔还有夫人赏赐的牛乳、饼饵或果脯。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私生女,一个长大后随郎府千金小姐郎月柔陪嫁的丫头罢了,知足常乐嘛。再则,依据她前世的经验,吃多了大鱼大肉、珍禽异兽,容易产生“三高”问题或者不小心感染什么病什么毒之类的。
由于特别能吃能睡,含笑长得肉嘟嘟的,甚是惹人疼爱。三位婆婆一有空就捏捏她的小脸蛋,夸赞道:“笑儿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将来准能嫁到大户人家去享清福!”小含笑也跟着嘿嘿傻笑一番。
含笑四岁生辰后,自觉走路四平八稳、口齿清晰伶俐,就开始筹划要接受教育这件事情。听闻,红樱苑的康夫人给七岁的月柔小姐请了先生教习古琴。含笑心想,自己前世便是久坐太多导致身体不好吧,这一世最好练点功夫强身健体,遇到匪类还可以自保。
可是被关在这个小小下人院子里,找谁教武术?
惆怅几日后,含笑无意得知,周婆婆的儿子竟是西营的左骑射尉,叫龚兵。
心机girl小含笑便用蜜饯贿赂周婆婆:“婆婆,给你吃蜜枣,可甜了。夫人只赏给娘亲四颗,笑儿喂给娘亲一颗,喂给婆婆一颗,喂给笑儿一颗,最后一颗留给龚伯伯。龚伯伯什么时候回家啊?婆婆,您带我去你家吧,我想跟龚叔叔学本事呢。”
婆婆点点她的脑门骂道:“你一个女娃娃学这些打打杀杀的做甚用?婆婆以后教你缝衣刺绣纳鞋便是了。”
含笑拽着婆婆的袖子,嘟着小嘴撒娇道:“不嘛不嘛,笑儿不要。笑儿就要跟龚伯伯学武艺呢。”周婆婆拗不过,只得带含笑回了东城郊外的家中。含笑终于见到了她自己给自己寻来的启蒙老师龚兵。
龚兵约摸三十岁,长年风吹日晒,肤色偏黑,毛孔粗大,国字脸,蓄着一撇浓密的浅短的胡须。龚兵曾娶过一门亲,谁曾想,媳妇生产时难产,一尸两命。至今,龚兵还未寻到合适的亲事,也是命苦之人。
突然,天上掉下了一个肉嘟嘟、笑嘻嘻的小萌娃,龚兵自是喜不胜收,抱着小含笑舍不得放下来。含笑用小手搂着龚兵的脸吧唧吧唧亲了两口,奶声奶气的央求:“龚伯伯,我想拜你为师,跟你练习武艺,强身健体,长命百岁。”龚兵听了萌娃的话,笑得前俯后仰,以为小孩子也就图个好玩,便答道:“好啊。我教你武术,可你以后就要叫我爹爹哦。”
含笑一听,立即从龚兵身上滑下来,双腿跪地,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还一本正经说到:“干爹在上,小女以后一定听干爹的话认真学习武艺,不负干爹教养之恩。”这一番话出自一个孩童之口,龚兵心里惊到:“这孩子定是名神童!”
龚兵原本以为小含笑学武术是孩子天性贪图新鲜而已,寻常女孩子哪能吃这体力上的苦,想着或许哪天她孩子心性过去了便不再缠着自己学功夫了。不想每次见面,含笑的武艺和箭术都大有进步。龚兵便越发认真教导她,还常常带着小含笑去西营玩耍。
西营里与龚兵同屯的兵甲们也很喜欢这个可爱多欢乐多的小家伙,总要轮番用胡子去刮一刮她的小脸蛋。含笑只能假装生气地说:“诸位伯伯,你们把笑儿的脸都亲胖了,以后再也不敢来西营了。”过了一小会,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自己带的小点心分给叔叔们吃,求着叔叔他们表演“打架”给她看。她便可在旁偷师学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