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力之人,也没什么长处,在体力上自然还是要胜过锦衣玉食的小姐的。”葛褐枫无奈地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自己破烂的衣服,葛赫枫不由得哂笑了一下,此时街道已然全黑了,更夫有一声没一声地敲着,听着似乎也四更天了。这个时候再转去王宫实在有些晚了。“真是该死!”葛赫枫不由得抱怨道,“又浪费了一天!“
既然不赶时间了,他也就失去了匆忙回住处的动力了,毕竟那个旅店实在没什么值得他赶回去的,洛申院他倒是很想念,但是水灵儿呀,水灵儿,你究竟在哪里呢?没有了水灵儿,洛申院还能是原来的洛申院吗?石头没有搬开,谁都不会开心的,曾经温暖充满欢笑的地方,如今倒是更让人惧怕了。
如今已是冬日,风有些凉,有些刺骨,可是葛褐枫却觉得这风甚好,沁人心脾,让人的身心都清醒了许多。今日月色也甚好,月亮虽已有西沉之势,但是月光却没有一丝折扣,葛褐枫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终究有些百无聊奈,一时竟不知何所去往。
怅惘间,倒想起了白日里的那棵柳树,不由提脚飞奔而去,月光朦胧下,那里依然是小桥、流水、古柳,以及静默。
“甚好,甚好。“葛褐枫不由得点头道。
河边晨雾厚重,他不敢就这样坐在地上,择准了一个枝头,只一跃,便也就到了上头。透过枝叶,远远望着王宫,却不由得又沉沉叹了口气。摸出别在腰间的萧,便信口吹奏了起来。
还记得十二年前,兰宇宏领着水灵儿来洛申院,那是葛赫枫第一次见到水灵儿,那时水灵儿才五岁,头上用红绳扎着两个小丸子,穿着一身粉红的裙子,脸也是粉红粉红的,似乎是从荷花里蹦出来的小仙子。
葛赫枫的母亲最喜欢荷花了,母亲在世时,养了许多的荷花,各色各样的。
若是无事,母亲成天便是引着小小的他去查看荷花的长势,介绍荷花生长的过程,以及各种不同的荷花需要的泥与水的不同。而到了夏日,满院子的荷花都开放的时候,绿映着红、白,黄,花伴着清风摇曳,香气随空气四散、充盈,那真叫一个美不胜收、沁人心脾!
所以第一次见了水灵儿,葛褐枫便暗暗希望着,她要留下来才好呀!可是洛河白收徒甚是古怪,她并不介意这人的天资,也不在乎此人的背景,而是把一切交给天来定!
这菱宇峰山脚下有一个甚大的湖泊,这湖水是由山尖雪水融化而来的,所以格外的清冽,而在这湖中,生长着一种通体雪白的鱼,人称缘定鱼。这种鱼在它处十分少见,就是在这湖里,平日里也难觅踪迹。而洛河白的选拔方式便是在一个时辰内能够钓上一条缘定鱼那便是她徒弟,钓不上来的,便不用多说什么,哪来的回哪去就是了。
虽说,洛河白不在乎门第,但是能够找着她的就不多,能够见着的就更少了,所以这湖边倒少有人钓鱼。葛赫枫是洛河白的大徒弟,又担负着监督的重责,所以一年里他倒是常在湖边打转,有时候还偷偷地在湖里钓这种鱼,对这种鱼的脾性倒也有些了解。
而那时,葛褐枫见了兰宇水灵儿,便十分希望她能够留下来,待师傅交代了选拔规则后,他也就径直把水灵儿带到缘定鱼时常出没的地方,不仅仅是准备好了钓竿,就连钓饵他也给直接挂钩子上了。
水灵儿还甚小,只欢欢乐乐地把钓线一甩,便好奇地等待着。兰宇宏也直认为准备好钓饵是一向的规矩,也没太在意。而洛河白自从收了葛褐枫后,便是不去监督的了。
所以,不到半个时辰,水灵儿便十分欢快地钓上了一条缘定鱼。
他仍然还记得,那时的水灵儿高兴极了,眼睛成了月牙儿,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地在草地上跳着,蹦着,高喊着:“我钓到鱼啦!我钓到鱼啦!……“
葛赫枫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也觉得十分高兴,比自己钓到鱼还要高兴,从那时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高兴是可以传染了,原来他人的高兴也可以让自己如此高兴。而高兴,对于那时的他是多么的久违啊。
但从那以后,高兴再也不是一个远远看着他的陌生人,而是个时刻与他相伴的朋友。
这是因为水灵儿。
“水灵儿啊,水灵儿啊!“葛褐枫放下了萧,轻言道,”难道最后,你也会如我母亲一般在这利益交横里消逝了?“
抬眼看时,东方已斑白,呈现出一幅层次感很强的水墨画,而王宫里已然开始有了炊烟,葛褐枫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这王宫距他不过百米,而就是这百米,他葛赫枫却不敢轻易踏出。这不是很好笑么?
人生在世,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家族的利益和荣耀?那个人又算什么呢?葛赫族真的需要他吗?
或许眼前才是最重要的。葛褐枫的脸又恬淡了起来。是呀,人总是在焦急与焦虑时失去本我,而一旦认准的方向,便又刚毅而坚强了起来。
于是,不再犹豫,他从树上一跃,并未停滞,几个踏步,便点着这些屋顶朝自己的旅店而去。
此时旅店的人都还在沉睡,葛褐枫悄悄换了套衣服,把费用放在了桌上,带了随身的东西,便又悄悄地离去了。
……
而另一边,葛褐枫一走,静儿便炸窝了,讶异道:“母亲,你何必对这种小人客客气气呢!这人真是一点教养也没有!“
怀玉公主听罢,苦笑道:“他怎么没教养了?我见他倒甚是有礼,言谈不卑不亢。反倒是你,说话咋咋呼呼的,没几句又开始动手动脚的。你是女孩子家,能不能斯文些,不要成天拿着那根鞭子抽这个抽那个的。“
“母亲!到底谁是你的孩子呀!有哪个当妈的这样贬斥自己的孩子呀!“静儿生气地叫道。
“哎!“怀玉公主只得沉沉叹了口气,”静儿呀,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王族本来就人丁单薄,如若不自强些,很容易就要受人欺负甚至亡国的。你看你表哥,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是却比你沉稳多了。“
“白诺?算了吧。他最近可闹出了个大新闻呢!竟然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休弃了虹筡姐姐!现在许多朝臣都对他很是不满呢!“静儿甚是有些骄傲地说道,比起白诺弄出的这样的一个超大新闻,她那些不过就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你不要在外面听风就是雨,凡事都要自己细细去思量分析,你是王族,白诺才是你哥哥,那虹筡算你哪门子姐姐呀?“怀玉甚有些恨铁不成钢。
“母亲,难不成你认为抛妻再娶是对的?“静儿甚是惊愕了,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如此帮亲不帮理。
“凡事对错都是一定的,有些事一般是对的,但不是所有情况下都是对的。有些事一般来讲是不应该做的,但是有时候做,却又是有益的。“
“你都说些什么呀,都把我绕糊涂了。“
“我的傻女儿,平日里多想想王族的事,少八卦些新闻,你就能够明白了。“
“那今日这人,母亲对他客客气气的,难不成也是有什么内里吗?“静儿放开了刚才那个问题,又找回了最先的问题。她的脑袋有些乱,实在有些理不清,但是却又甚是好奇。
“静儿啊,“怀玉公主甚是严肃地看着静儿说道,“这块大陆上,除了你见到了三国之外,在那些崇山之后还有许多的隐族,他们是所有王族都想要笼络的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