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新月如钩,睿王府已经褪去了白日酒会的喧闹,归于沉寂。巡夜的兵丁漫不经心地在院中溜达,要是有人讲个男女之间的笑话,他们便会发出几声嘻嘻索索地轻笑,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感。
这是一座六进的院子,按照睿王的本意,这样的规制定然是不符合他身份的,但玄诚子坚决反对扩建,不希望太过招摇,而引起朝廷注意,睿王也只好悻悻作罢。前两进是会客的地方;三进是议事堂,正是白天众人喝酒的地方,平日里也是睿王聚将之所;四进是书房,门口有兵丁把手,一般人不得召见难以入内。再往后就是睿王的内宅了。
此时一身夜行人打扮的李苍正伏在西跨院的屋脊上,窥视着院子里的动静。让他惊讶的是四不戒众人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围坐在铁皮车四周。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这样看护,李苍的好奇心大起,于是决定故技重施,一矮身子踏着瓦片蹑足向三进去了。
听着声音渐远,酒鬼微睁双眼向房上一瞥,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议事堂着火了,熊熊大火登时吞没了正房,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开。一府上下全都叫嚷着提水救火,李苍则又回到了西跨院的屋脊上静待时机。此时的四不戒相互使个眼色,起身大踏步的走出了院子。李苍抓住机会一跃而下,取出短刀破风,将铁皮车上的大锁砍落,推开车门一看却傻了眼,车厢之内竟空无一物。
李苍心中暗叫不好,转身想走,却见玄诚子和四不戒早已经堵住门口,四周墙上也都立起了剑拔弩张的弓箭手。玄诚子带着嘲弄地笑意问到:“小英雄在寻什么?”
李苍知道多说无益,一声冷笑以破风直奔玄诚子,欲先声夺人。酒鬼掐动字决在李苍四周筑起火墙,封住他的行动,玄诚子则命令弓箭手万箭齐发,箭头涂油,穿过火墙变成火箭,李苍则唤出白虎源力防御飞矢,被一阵猛攻之后竟然毫发无伤。
玄诚子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源力之术竟然博采众家,又一思量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难不成他竟有四圣之力,果真如此这人留不得。想到这里慌忙对酒鬼毒说:“酒鬼兄,这小子不简单,千万不能放走。”
酒鬼见玄诚子如此紧张,知道事态严重,便猛然发力,烈焰瞬间将李苍吞没。财奴摇扇笑到:“吃了大哥这招,那小子恐怕已经成灰了吧。”话音未落,只见烈焰中冲出一道白影直奔财奴祸,众人不及反应,财奴祸已经被白影打出数米,撞到院墙才停下来。
众人一惊,再看白影正是李苍,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李苍双瞳变成了金色虎眼。玄诚子大叫:“哎呀不好,这小子果然是白虎之力,诸位莫要留力,一起杀了这小子。”
这边气猩大喝一声,显出灵兽形态,其状如猿,白面黑颊,双臂上有诡异的符咒花纹,足有两三人高,正是一只举父兽的模样。随手抄起一株大树扔向李苍,见被闪身躲过,则自己一跃而起向下狠砸。
这一击势大力沉,李苍以源力化作虎爪才堪堪抵住。另一只手刚要还击,却不料玄诚子幻化的大蛇张着血盆大口也攻了过来。不得已,只好再化出一直虎爪抵住大蛇。
这一猿一蛇困住李苍,酒鬼和色魅正好有机会出手。只见色魅在空中画个法阵,酒鬼喷出的烈火,经过法阵竟然变成了黑色,奔着李苍大开的前胸而来。这黑火名曰心烛,是一种专门烧人心智的邪火,中者轻则失心,重则成为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从天而来的一柱烈焰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心烛,只听有人说道:“你这大话小子,还要我帮你几回。”说话的正是炽烨,从空中架着流火而下,挡在李苍和酒鬼之间。
“只求救人,不要节外生枝。”一个女子的声音厉声命令,六把阴阳梭随声而到,插入气猩烟的后背,惹得他一阵疼痛,松开了李苍的手臂。
“小哥哥,你比我还调皮,竟做些危险的事。”华锦嘴上嗔怪,眼中却满是焦急,“大长虫放开我二哥,华锦陪你玩玩。”说罢所御黑甲变作一个满是尖刺的圆球沿着蛇身滚动,刺中注满源力,巨蛇鳞片也难以抵挡,入肉极深,再滚几回恐怕讲究成了肉泥,巨蛇为了保命也只好松开李苍。
强敌一退,李苍顶着的一口气骤然消散,因消耗过大呼呼地喘着粗气,颓然昏倒。退回本阵的玄诚子,向墙上的弓箭手喊到:“把他们给我射成筛子!”兵士们弯弓搭箭,只听处处弦响,箭如雨下。烁羽、华锦、炽烨三人纷纷落地拨打箭矢,护住李苍。
烁羽高喊:“布奇,快带我们走!”话音一落,地面便出现一个大洞,将李苍四人藏了进去,等玄诚子等人追到近前时地面已经恢复如初,不由得顿足捶胸。
不名人的暗房中,李苍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圣疗师叶蓁刚刚收了源力,华锦就抢先问到:“叶蓁姐姐,我李苍哥哥怎么样了?”
叶蓁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说到:“烁羽大人、华锦小姐,他目下并无大碍,只是虚脱昏睡而已。”听到这话,两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烁羽凝望着李苍轻声说道:“你怎么这么鲁莽,涉世未深却偏要去做如此危险的事。”这责怪的话语之中,竟有隐隐的颤音,眼神中也流露出淡淡的心疼。视线微动,又看见华锦紧握着李苍的手,满眼关切,烁羽便收敛了情绪,转身出了屋子。
次日一早,李苍便醒了。伏在身边守了一夜的华锦看他无事,分外欢喜地大喊:“李苍哥哥醒了。”李苍想起昨晚的事情,看着身边众人心中心中大为感动。不待众人询问,便急忙将在睿王府中的见闻又细说了一遍,说起铁皮车中的东西时神情落寞,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烁羽安慰到:“你在睿王府中的情况,暗潮已经都告诉我了,许多信息颇为有用,算一件大功,但你自作主张,不奉命集合便是大过,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吧。至于铁皮车中的东西,我们再想办法。”个子稍矮的不名人正是昨夜一起行动的布奇,听了李苍讲述说到:“烁羽大人,我有位朋友与四不戒打过交道,或许会有些消息,小人即刻去问问。”见烁羽点头,便转身走了。
李苍觉得自己已经大好,问烁羽可还有什么任务,烁羽正色说到:“你且好好养着,三日之后黑炎军将进攻泊鹿,到时候有你的事做。”她顿了顿,又对华锦说:“李苍就有劳华锦小姐照顾了。”说完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