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科院研究所。新学年教学周第一天。
关临端着一杯咖啡，穿过走廊，走近办公室。
抬手看看表，时间还早。
打开平板扫了一眼今日的日程，他取下衣架上的实验服，抖开披上，就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大家到得七七八八，各自专注着各自的实验安排，窸窣忙碌着。
关临站在门口扫视一圈，突然被人从身后用力一拍肩膀。“老关早啊！”是老同事周孟其。关临侧头，瞟了他一眼。后者嘿嘿一笑。
周孟其一声吆喝，大家都纷纷抬头，“关老师早。”“关老师早...”
关临点点头，就转身去细胞房。
这一批细胞可以分瓶了。关临将培养皿举高，透着光观察皿底的细胞群。淡红色血清液里白雾样的圆点。
关临想着，抽出小记事本，划上两笔又放回兜里。
戴上口罩，推开动物房的门。
“关老师。”正在水槽前换垫料的小陈，抬头向他问好。
关临点点头，径直走到三号柜前，检查了实验小鼠的生活状态。
临出门，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今天把202箱的小鼠登记分笼。”
不等小陈回答就推门而出。
关临是这间实验室的负责人，也是研究院里生物医学领域，最年轻的博导。
咔！
镜头停留在郑巍出画前走过的那条走廊，焦距慢慢聚到墙上的实验室门牌上，关临的名字赫然在上。
第一次看现场拍摄的高艺，怔在原地。
打板开机，那个实验室里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跟班小能手郑巍，一下子就变成了沉默利落的权威中心关临。
站在导演身后，看着显示器里，他不苟言笑地穿行于实验室中指点江山的样子，高艺忍不住绞着手屏住了呼吸。
“高老师有没看出什么问题？”导演突然开口。
“嗯？”高艺走神了。然后她突然意识到她刚刚的重点完全在于，郑巍这人怎么这么好看。把本职工作抛地一干二净。她杵在这里不是看现场拍摄，是看技术问题的。
“嗯...”高艺开始拼命回忆，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光看人了是吧...”导演笑道，说着拿起对讲机，“细胞房的机位再调低一点。好，可以。”
趁着导演回看，高艺赶紧跟着补看了一遍。
没什么大问题。郑巍在这一场里面就是走了个场，没干什么。
群演都是从附近实验室里请来的实验员，操作一点问题也没有。除了...
“动物房的小陈！刚刚看镜头干什么！”导演厉声对着对讲机说道。
高艺忍不住偷笑。
“这里...”导演侧侧身，招手示意她看一下，“这个地方节奏有点慢，能不能改一下。”说着放了那段关临举起培养皿看细胞的片段。
“嗯...”高艺想了想，直接转身进了细胞房。“郑巍跟过去看一下。”导演在对讲机里说道。
郑巍一脸严肃的跟过来，没出戏的样子。高艺打开保温柜拿出一个培养皿，晃着看了看。其实不对光，真的不太看得清细胞群。
郑巍不动声色地也拿起一个瓶子，学着她在手中晃晃。
“怎么了吗？”他抬眼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克制的，不满。
高艺一愣。刚刚那一下，就很像之前在学校里那种，被不小心动了样品之后，炸毛地不动声色的，学长。
“嗯？”郑巍又晃了一下。
“哦，”高艺回过神来，“导演说这里节奏慢了。”说着自己举起了培养瓶看了看。“这培养皿里都是血清，一晃就撒啊怎么快...”
“这样行不行？”郑巍说着用手套在培养皿下一衬，雾白色的细胞群在蓝色的塑胶手套背景下略微可见。
高艺凑过去看了一眼，“还行。”郑巍不动声色地向后倾了倾身，让开位置。
高艺才意识到，因为没戴眼镜，所以刚刚凑得是有点过于近了。
“就这样吧，”高艺说道。最怕气氛突然尴尬。“拿的时候端平，不要把血清漾出来。”说着就离开了。
第二条又开拍了。
高艺依然站在显示器前，但是视线却尽力地在实验室里追随着郑巍的身影。
显示器中他的形象高大而不可及，但是在视线里，他更像是跟现实中的理想型的学长重合了。冷静，利落，沉稳。而且好看。
高艺抱着手半倚在背后的冰箱上。思绪又有些飘。
“咔！好，这条过了！”导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索。
“呼，过了过了~”穿着雪白实验服的郑巍突然飘过来，跟出过镜后就一直站在场边看戏的“周孟其”抱在一起。“哎呀好久不见...”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拍拍拍拍。
看郑巍的表情，刚刚那个优秀的学长形象荡然无存，小憨憨山魏又回归了。
高艺暗叹，都是演戏，唉，都是演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