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是关老师吗？”
关临正靠在椅背上捧着咖啡，研究着新仪器的使用说明。
他抬眼瞟了一眼来人，今年的新研究生到了。好像叫林欣。跟照片不太像。
“我是。”关临起身，走到门口礼貌性地握握手，就径直出了门。
林欣迷惑地转身跟了两步。
“老其！”关临走到实验室门口叫到。
“哎哎哎来了...”周孟其匆匆出来，可谓随叫随到。
“安排一下位置。”关临指了指新学生，转身就回了办公室，大有甩手的意思。
林欣尴尬地被晾在原地。“他...他都没问我是谁....”指指他离去的背影，她弱弱地凑过去，对看起来和蔼许多的“老其”说道。
“哎没事儿，他肯定知道你是谁...”周孟其自来熟地笑笑，拉上她就往外走，“你很快就知道了，他这人就这样...”边走边念道。
咔！
随着正式的开机，几位主创都正式就位，高艺的培训对象也从郑巍扩展到了“周孟其”林子然和女主演陈沁。不过鉴于两位的实验室戏份有限，主要的时间还是花在了郑巍身上。当然，还有各种零零碎碎的B组镜头和道具准备上。
高艺觉得自己进组一个星期，简直完美发挥了任劳任怨的工具人形象。在实验室里，在片场指导时，她是说一不二的大佬，剧组的各方老师们都在极力地满足她对于镜头、操作、道具的要求。但是出了她的指点范围，她简直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殷殷地过来帮忙。
“高老师，这个操作台这样摆没问题吧...”
“高老师，过来帮忙补这个操作镜头可以吗？”
“高老师，这里这个电泳凝胶这样做吗...”
“高老师......”
高艺秉承着，能帮就帮能扛就扛的原则，毕竟剧组老师们，工作能力极强但是，嗯，真做起实验室样品之类的道具实在是...不敢恭维。
而且她私心还是希望镜头前出现的是真正的，实打实的样品和试剂。毕竟将来，一定会有同行看到，她还是挺期待能有人看着电视说一句，有点专业的意思。
所以，虽然现在已经是夜晚收工，她还坐在超净台前，给为了上镜专门养的一批细胞，换培养液。嗯，就是上一次剪了老鼠尾巴做的那一批。
门突然开了。一个人闪身进来。
“这批细胞是剧组要的，经费已经报备过了。”高艺以为来的是李世源，就头也不抬的说道。毕竟这人也经常不得不等到剧组收工再开始他的日常维护。
“哦，嗯...”她一句话说得对方不知道怎么接茬。
高艺抬头，略微一惊。“怎么是你？”还是没有习惯和男神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
“我...能进来看你工作吗？”郑巍斟酌着开口。
高艺觉得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坐吧。”
“不用...”郑巍摆摆手。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然而他站了五分钟，就拉了张旁边的凳子坐下了。因为他实在是，太，高，了。站在工作台前面，台顶会挡掉大半的视线。
高艺忍不住一笑。
郑巍安静认真地坐在一旁，看她拿着吸液管，滋滋啦啦地一格一格地吸掉旧的培养液。高艺也努力假装平静地无视他，专注在自己手上的事情。
“你觉得，我今天演得怎么样？”郑巍突然开口。
“你问我？”高艺惊讶地抬眼，然后手上就一晃，枪头就戳到手套上，把橡胶手套牢牢地吸在口上。她赶紧先关掉抽液泵，边收拾手上的东西边说道，“你不是专业的么？”
“但是你是这个行业的啊。”郑巍摊手，认真地望进她的眼睛。
“嗯，其实不太看得出来。”高艺想了想。今天通共拍了两场，就是关临出场和关临林欣见面的戏。她放下手上的东西，一蹬椅子转过来也看着他，“气场有了。但是最后会变成臭屁的高傲导师还是冷脸热心的学长还看不出来。”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臭屁高傲导师是什么东西？”郑巍噗地一声笑场，“你是认真的吗？”
“不是，你之前的那个刑侦教授的形象，就很臭屁高傲啊。”高艺也笑了，但还是挣扎着憋笑解释道，“虽然看完全剧我觉得那个人物是丰满立体能理解接受的，但我当时第一下感觉就是这人骄傲地有点夸张...做他的学生一定很惨。”
“好吧。我姑且当你在给我提醒...”郑巍哭笑不得地捂了捂额头，“不过这两个角色确实不太一样。”正色道。
“其实你有没有留意过李世源？”高艺突然在他面前晃晃手，岔开话题，“他就是典型的那种冷脸热心的实验室老师。话不多，但是总有一种看你怎么都不顺眼的感觉。”
“嗯...”郑巍咧着嘴想了一下，“我好像真没留意...”
“我觉得这种人在实验室里是最恐怖的。”高艺正色道。
“为什么？”郑巍有些意外。
“因为你永远搞不清你在哪里做错了什么，而且很多时候，你不问他也不会教你。”
“为什么？”郑巍追问道。
“因为其实他自己都不确定你是真不会，还是习惯不一样。”高艺笑道。
“噗——”郑巍很配合地笑了场。“我以为是你这种各种条条框框叨叨个不停的比较恐怖。”
“我很恐怖吗？”高艺佯怒，“我没有很恐怖我就是比较烦人而已...”抱手道。
“没有没有高老师您很好...”郑巍摆摆手，一副我没有我错了的表情。
“真的，我至少看你不顺眼会告诉你，不然真让你自己体会，那是真的恐怖。”高艺补刀道。
“是是是...”郑巍疯狂点头。“哎所以，你觉得关临是这样的人吗，就是外冷内热的那种理工男...”郑巍正色道。“哎？您看过剧本吗？”突然想到。
“哦我看了...”高艺心想，我不但看了我还改了呢...“算是吧...”她想了想说，“但是他算是外冷内不热的那种人...他其实对不看重的人不是很关心的感觉......”
就这样，两个人就突然在细胞房里聊了起来。从角色聊到剧本，再从剧本聊到高艺自己的实验室经历，来来回回的，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多小时......
高艺突然回神，“救命我的妈呀！”细胞在外面晾了好久怕不是要死...狠狠地想要瞪他一眼，可是眼神落到他身上又犀利不起来。
害，真的没脾气。高艺认命地把他晾在一边开始赶紧补救。
还好郑巍同学也是很有眼色，立刻鞍前马后随叫随到地拿东西递东西。
两个人被迫加班，忙活到11点才出实验室的门。
人生不易。唉。高艺摇摇头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