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当然也不干了,凭什么他拼死拼活地和狼群搏斗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带着她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最有功劳的他却还要睡地上?
季如雪被她这么一凶,先是愣了一下,眼珠子滚溜溜地转起来。
等过了一会儿,她把嘴一扁,腮帮子一股,立马露出一副可怜兮兮又委屈的样子来。
小样儿,我就不信你齐渊还会这么厚脸皮和我一个弱女子抢一张床!
齐渊无奈地看着季如雪,立刻就有了一种要妥协的冲动。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面上没有过多表情的季如雪露出这副可爱的模样,冷戾的眼里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只觉得还是现在看到的季如雪比原来更有惹人怜惜的感觉。
但是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
即便季如雪让他出乎意料,可这也不能成为使他让出床的理由。
齐渊竟页学着季如雪的样子,一脸可怜兮兮又委屈地看着她。
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办法会有效果的季如雪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无奈,正准备庆贺,却看到下一秒齐渊露出这副表情,差点没一巴掌拍在齐渊的脸上。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男人敢和女人抢床睡的!
在季如雪的观念里,会和女人抢床的男人都是娘娘腔,可很明显齐渊并不是。
可他居然真的好意思和她抢床睡!季如雪不可思议地看着齐渊,犹豫了一下,伸出纤细的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上,似乎是在确认齐渊是不是真的铁了心要自己睡地板。
齐渊露出了笑脸,立马飞快地点了点头,那得意的样子让季如雪气得肺都要炸了。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季如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齐渊权当是季如雪同意把床让给自己了。
他把被子往身上一盖,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丝毫没给季如雪拒绝的机会:“不过就是一天晚上,你就将就睡睡地板,还是把床让给我这种负伤人士。”
他对着季如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季如雪那肯这般容易就范,她猛地掀开被子,直接坐到床上。
既然齐渊耍无赖,她也无妨耍无赖。对付他这种人就不能用光明的手段。
可她还没来得及坐热,就感到背部被人狠狠一踹,她整个人扑了出去,攀在椅子上。
他,他居然踢她?季如雪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却看到齐渊得意洋洋地枕着脑袋躺在床上。她果真是救了一只白眼狼!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把齐渊一个人丢在乱葬岗里。
齐渊的厚脸皮确实是让季如雪惊叹,她鄙夷地看着齐渊。
“怎么?你还想着要和我抢床?”齐渊许久等不来季如雪的反应,好奇地问道。
季如雪确实是在想着对策,她看着齐渊,一条计谋浮上心头。
既然争不过你,就让给你吧!
季如雪高傲地哼了一声,假装妥协了的样子,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拿着草席在地上铺好。
她一屁股坐在草席上,眼睛巴巴地望向齐渊。要不是念在你救了她的命的份上,她才不会这么好心把床让给你呢,你应该知足了!
不过季如雪倒是不笨,自己虽然没有床可睡,但被子枕头还是要有的,于是一手把齐渊的被子拖到了地上,一手又从齐渊的眼皮底下把枕头给抢了过去,然后再炫耀胜利似的,高扬着头,高傲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把枕头放好,倒头就睡了。
齐渊的嘴角抽了两下,她季如雪把枕头被子都拿走了,那他睡床有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在门外一直听着房间里动静的林婶婶敲了门:“你们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都很好,麻烦您了,早些休息。”齐渊客套地回答。
林婶婶应了一声,又奇怪地嘀咕道:“他们难不成不是夫妻?”
齐渊看向了躺在草席上的季如雪。
季如雪那似乎被风一吹就能倒的身子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罗纱裙,撑多了也就刚刚那张薄薄地被子,可是这里是山林里的农户人家,一到晚上地上就特别冰凉,她真的受得来吗?
他好不容易从狼口里把季如雪救下来,可一会别被冷死了。
齐渊看着季如雪的背影,暗自纠结着。
季如雪能够感觉到齐渊的目光,她装作揉揉鼻子,猛地打了个喷嚏。
齐渊眉头一拧。该不会是真的生病了吧?他下了床,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季如雪。
季如雪以为齐渊这是要和自己抢被子,压根就不理他反而把被子抱得更紧了。她连床都没得睡,现在齐渊还想她抢被子?休想!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渊又好笑又生气,他齐渊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他蹲在季如雪的身后,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眼睫毛,又戳了戳了季如雪,轻声说道:“你来床上睡吧,冷着了不好,这地上冷,一会又得温病了。”
他还真的上钩了!季如雪的奸计得逞,在齐渊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就知道齐渊还是看不过眼的放她在地上睡的。季如雪总算搭理齐渊了,她转了个身,静静地看着齐渊,用唇语说道:“这是真的吗?你会这么好心?”
“我刚才只是逗你玩的。”齐渊毕竟还是男子,要照顾女人。
他帮季如雪收拾好被子和枕头放在床上,二话不说就把躺在地上的季如雪横腰抱起放在床上,他则是往草席上一躺,倒头就睡了。
“感激的话不必说,下一次就没有你睡床的地方了。”齐渊一句话憋住了季如雪想说的话。
这下反倒是季如雪不知所措了。她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齐渊睡着的模样,又想到他身上的伤,心里的得意渐渐成了不是滋味。但是她总不可能和齐渊一起睡在一张床上。
罢了,反正他都把床让给自己了,而且还是他自愿的,不睡白不睡。
他也占了一晚上这张床,也应该腾出了地方让她睡了。
季如雪这么想着,心里倒也顺畅多了,盖好被子后,又转了个身,背对着齐渊,这才缓缓闭上了眼。所有的事情终于在这一晚里沉寂了下来。
几天赶路的疲惫还是战胜了一切,两个人闭上眼后,很快都进入了梦乡。
远处池塘的蛙叫声断断续续的,给了这个夜里更加寂静的感觉。
夜似乎很长,但实际上却是很短。
直到晌午时分,猛烈的太阳光穿透了薄薄的窗纸,射进了房间里。
季如雪皱着眉头,睁开双眼,看到了窗外明媚的阳光,再转个身,看到的是地上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还在睡着的齐渊。他的伤要换药了。
季如雪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准备去洗漱,但动作还是惊醒了齐渊。
“起得好早。”齐渊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季如雪,又闭上了眼睛,带着浓浓的睡意嘟囔了一句,“你怎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还起得早?季如雪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现在应该是晌午了。
他们昨天累坏了,所以睡得沉,一向早起的季如雪也睡到了晌午。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让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齐渊的脸上,齐渊受不了,赶紧抬起手去挡。
“晌午了。”季如雪关上了窗户,那刺眼的光线一下子就没有了,齐渊这才放下了手,自言自语道,又似乎是想了些什么似的,齐渊只是躺了几分钟,然后也跟着季如雪起了床。
在收拾餐桌的林婶婶看到季如雪和齐渊走来,笑着迎上去:“刚才去叫你们你们都还在睡。”
她从砂锅里端出两碗清粥和几个配菜:“粥快冷了,你们赶紧吃。”
“林婶婶,我们打算一会就走。”齐渊一口把粥喝干净,站起身对林婶婶致谢,“万分感谢你们昨晚收留我和季如雪,我们身上没有银子,只有这一把匕首,送给你们当做报答。”
匕首是他所珍藏的,光是看样子都价值不菲。
现在匕首送给了林婶婶,他们是留是卖都随他们,若是卖了还能贴补家用。
林婶婶婉言决绝,齐渊只道:“村外狼多,林叔总要出去砍柴,这把匕首可以用来防身。何况我送出去的东西就不再收回来。”这等于只给了林婶婶一种选择。
她憨憨地笑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碎花行囊递到季如雪的手上。
“你们的行囊都丢了,这里离州府还远,里面有三件衣服和一些盘缠,路上千万要小心。”
季如雪感激地看了一眼林婶婶,也没有多推辞。毕竟他们不得不队现实妥协。
齐渊在临行前找林婶婶要来一盆水,他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剑上的血迹,轻柔认真的模样是季如雪不常见的,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就怕碰坏或者摔坏了。
他擦得极慢,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水换了好几次才擦干净。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季如雪一直坐在齐渊身旁,把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写道。
齐渊摇摇头,淡声道:“我看着这把剑,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