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敲门声,季如雪认得出来,那是昨天在里正家见到的奶妈的声音。
林婶婶连忙去开了门,季如雪一眼就看到被奶妈搂在怀里的孩子。孩子伸出了小手就朝想朝季如雪的方向过去,嘴里咿咿呀呀地兴奋地吐泡泡。
“看来这个小家伙和姑娘很有缘。”奶妈笑意浓浓地低头看着孩子。
季如雪上前抱了抱他又依依不舍地放回到奶妈的手里。她还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什么。她想问问孩子的名字,但是不但她不能说话。季如雪揉揉孩子肉乎乎的脸。
“孩子还没有取名字,里正翻了很多古书都没找到满意的名字。”
奶妈开口道,“里正觉得你和这个孩子有缘,所以特地来问问你有什么好建议。”
孩子抓住了季如雪的小拇指,他咧嘴一笑,让季如雪觉得仿若百花盛开。
她有了好想法,找林婶婶要来了笔和纸,一笔一划地写下:容澈。
这大概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里写过的最好看的两个字。她还不等墨迹干,直接拿起来就在孩子的面前指指,眼里一片期待。这个孩子是她见过的最清澈的。
孩子奇怪地盯着纸上的字看了看,似乎是懂得了季如雪的意思,伸手接了过来。
“容澈,微生容澈,果然是好名字!”奶妈举着孩子对季如雪一笑,“看来孩子很喜欢这个名字。那么就叫微生容澈,我们的小公子!”
季如雪多么想开口念一念这个名字,但是她只能发出无声的话语。
奶妈对身后跟随的丫鬟挥了挥手,丫鬟从花篮里拿出一捆药草。
季如雪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药草给吸引了。这些都是绝代的药草,每一支都足以让世人轰动。
“这是里正让我们给姑娘送来的。”奶妈抬颚示意一下,丫鬟把花篮递给齐渊。
一行人领着两个人送到了村口。村里的人似乎一下子都跑出来看热闹了,他们熙熙攘攘地,说的都是希望他们下一次还能来的话。但并没有看到林叔。
真正说起来,救他们的人其实是林叔。
所以她对林叔还是满怀感激的。在所有人都害怕他们的时候,是林叔顶着压力把他们救了下来。她看了看身后的林婶婶,嘴唇微微蠕动着:“林叔没来吗?”
“我不知道他一大早跑哪里去了。”林婶婶骂了一声,她望望天色,指了指右边的山路:“现在是白天了,用不着怕迷路了,你们赶紧带路吧,往这边走就能出去。”
季如雪点点头,脑袋往两边转了好几下后,最终还是看向了林婶婶所指的方向。
这是这个方向,季如雪觉得似曾相识。
齐渊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爽朗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季如雪一头雾水,摸不清头脑。
“林婶婶,你确定是这一条路?”齐渊硬生生憋住了笑,他看向季如雪,眼里带有季如雪觉得危险的东西,他沉声道,“这条路,可是昨天晚上我们被狼群包围的那里,也就是那条通向乱葬岗的路。”
季如雪一听到乱葬岗就几乎崩溃了,她似乎还能看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一点点浮现在她的眼前。她踩到的残肢和堆成了一座小山似的死尸,无不是她想抹去的记忆。
季如雪拼命地摇着头,一脸拒绝,眼神冷厉得似乎齐渊强迫她就会杀人。
难道就不能不走这一条路吗?
可那条路真的是通往自己选的那个地方的呀!而且之前去的时候也还没有乱葬岗!
季如雪纠结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抬起头,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齐渊,手指却一直指着那条路,又比作一个人走路的姿势,饶了一个圈。
“你是想绕路?”齐渊看着季如雪的唇瓣一张一合的,意会了她的想法。
季如雪见齐渊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赶紧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齐渊却皱了皱眉,目光顺着那条小路而去,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淡淡地说道:“可是绕路的话,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这几乎是要绕开整座山。”
季如雪一听,赶紧摇头,又用唇语提醒着齐渊:“只要绕过乱葬岗就好。”
她不会傻到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只是不想看到乱葬岗里的尸体。
“只绕开乱葬岗就好了?”齐渊眯着眼睛,盯着季如雪打量了许久。
“其实白天的乱葬岗只是脏乱了一点,没有什么可怕的。”林婶婶赶紧安慰道。
林婶婶那是没有经历过他们所熬过来的事情才不会知道那里对于季如雪而言有多么的令人恐惧。
齐渊点点头表示同意,季如雪这才肯跟着齐渊顺着小路走。
季如雪走三步一个回头,她看着身后依旧还在目送他们的黑压压的一片人群,眼眶突然湿润起来。这种场景就像是当初皇兄送她离开时的模样。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天时间,但是她还是感受到来自整一个村庄的家的温暖。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只希望这一生终有一日还能回到这里。
确实如同林婶婶所说的,没有了漆黑夜色的森林也没有了那种恐怖的氛围。
阳光透过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缝隙射到地上,各种各样的小虫子不时出没,地上可见趴着的各种蛙类,不时还能看到盘成一团、正悠悠地吐着信子的蛇。
其实只要不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这里还是带给了季如雪一种惬意。
季如雪顺手摘了几朵蒲公英下来,紧紧拽在手上。
她回头看到走在前面的齐渊一本正经地赶路的样子,目不斜视,忍不住悄悄跟上去戳他。
“怎么了?”齐渊刚一回头,就感觉一阵风吹过,蒲公英的花瓣全部吹到了他的脸上。他这个层层蒲公英花瓣间,隐约可见季如雪一张柔美的小脸露出调皮的神色。
但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觉得一阵暖风迎面吹来,然后又有点点东西打在脸上。
虽然不疼,但也有一股瘙痒。
“还小么?”
齐渊睁开眼,看到的是季如雪计谋成功后得意地笑着的样子,齐渊挑了挑眉,声线里透露出调侃:“怎么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贪玩。”
季如雪吐了吐舌头,朝着齐渊做了一个鬼脸。
她难得心情好所以想找个人来耍耍,他能奈我如何?
他们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那小山丘一样的死尸堆,齐渊走在最前面挡住了季如雪的视线,他从半山腰的位置开始绕路,半山腰上少了高大的树木,更多的是伸手可及的各种花草,眼前大片绿色,绿色之中却又有红的、紫色、白的、黄的等各种颜色的点缀。
季如雪没有想到这乱葬岗的后面有这般美丽的地方。
她的心情一下子得到了释放,整个人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还追着蝴蝶跑的样子,围着齐渊蹦蹦跳跳的,一会儿摘下这朵花,一会儿又看看那朵花,简直比要采蜜的蜜蜂还要忙。
她一朝穿越成北武国公主,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要受到约束。
公主是不能够捉鱼补蝶的,公主是不能够爬树摘果子的,公主是不能够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没有礼仪的模样的。这一切都让她厌烦,所以她一直期盼出宫。
直到皇兄即位,她才有了这个机会。
季如雪的齐渊一脸无奈地看着季如雪在自己周围到处乱窜,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像是哥哥在教训贪玩的妹妹似的:“季如雪,别玩了,我们如果照这个速度赶路,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你不想露宿在这里吧?”
季如雪当然不想在这里过夜,她才不想再遇到那一群饥肠辘辘的狼群。
虽然她被齐渊拉着走了,可还是一脸不舍地看着那一大片养眼的花草,几乎是三步一回头,直到它们消失在拐弯处的时候,季如雪这才乖乖地在齐渊身边继续走着。
“还有多远?”傍晚的阳光不晒,但走在无边无际的山林里也始终不是个办法。
季如雪拿着树枝在地上胡乱地写上几个字,又在旁边画了齐渊的简笔画。
“这是什么?”齐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法,他觉得季如雪画的人很眼熟,但是却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心里所想的,“你这是在画我?”
季如雪一挑眉,使劲把树枝插进泥土里写道:“这是一种我独创的画技。”
齐渊不得不承认这种画法很新颖独特:“确实新颖,但你画得不好看。”
她给他画简笔画难不成还委屈他了?季如雪冷淡地瞟一眼齐渊,拿着树枝就准备把她画的齐渊的简笔画抹掉,却被齐渊一把扯住了树枝:“还是别擦了。”
他不是嫌她画得不好看吗?季如雪挑衅地看着齐渊,一把丢开了树枝,拍拍手站起身。
“前面应该就有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