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玉儿?”
“玉儿,你是否又忘了月桂了?”
被唤作玉儿的女孩循声扭过头去,见嫦娥生气地看着她,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不许笑!”
女孩立刻收回笑容。
“玉儿,你可要记得照顾好广寒宫的一草一木,姐姐可未与你说笑的。”
“这宫内的一砖一瓦,一丝一缕,都有七窍玲珑的心,莫要伤了它们,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要保它们安然,不然姐姐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已经听了九千遍,但是女孩还是认真地再一次听着第九千零一遍。
“特别是仙草,护它安稳,别让人窃了去。”
这最后一声,伴随着嫦娥窈窕的身影缓缓回荡着,最后连她的身躯也跟着摇晃了。
“除非……”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什么,也听不真切了。
“玉姑娘,午时了…”
玉兔缓缓睁开眼,眼前一如既往的薄纱和鼻腔里桂花清香让她感到安定,只是下一刻脑袋上便涌上一股不安分的疼痛感来。
“唔…”她忍不住哼唧了出来。
“玉姑娘?哪里不舒服吗?哦对了。”门外意芦的身影晃了晃,再次开口时口中已有了往常没有的喜悦:“三爷说,您今早起来会有不适的,叫奴婢去太医馆带了药来让您服下。”
玉兔狐疑,问:“三爷来过?”
意芦噗嗤一笑,道:“何止来过,还和您共枕过夜了,梁内侍还问三爷要不要换张儿大点的床,三爷说不用想抱着您睡一夜。”
玉兔顿时感觉脸上一烧,想着今天意芦姑姑怎么说话怪怪的,她对儿女圆房之事其实是不懂的,只是觉得自己一夜被一个不熟悉的男人抱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合适。
她撑起沉重身子,抚着还在镇痛的头,对外扬声:“姑姑,你就进来吧,何时你对玉儿也这般客气了。”
玉兔见意芦的脑袋偏了偏,继而就听意芦打了声招呼门便被推开了。这不推还好,一打开门,玉兔觉得头更痛了。
她的玉阁几时这般热闹了,以前都是意芦一个人负责她的饮食起居的,可今早,那端盆儿的,端罐儿的,端帕子茶水,小食点心的,一样一个,等他们全部都陆陆续续进来后,意芦才缓缓空着手从门外进来,总共有近十人站在这略狭的房间里,这阵仗可是第一次见。
“玉姑娘吉祥。”
虽个个都是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可还是吓到玉兔了。
“姑姑…姑姑”玉兔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只能眼巴巴地求出意芦。
意芦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道:“玉姑娘,昨夜您与三爷圆房了,王妃特地给您安排了这些女婢,王妃还说啊,您的封号指日可待。”
玉兔只觉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像个孩子般抓住意芦的衣角问道:“王妃是谁?姑姑你去跟她说让她们都回家去吧,我有姑姑你一个人就够了。”
意芦叹气,好笑地坐刀她床边解释道:“王妃是三爷的正妻,在这绛王府里啊,除了三爷,就是王妃说的话算话!”
正妻?
玉兔突然觉得心痛,但是又不知道这痛楚从何而来,只得呆呆地坐着不作声。意芦只当她是第一次经历房事有点迟钝,便对着那些小婢们使了个眼色,她们便纷纷上前服侍了。
原本明姬死后,她们便对玉阁里的玉姑娘是好奇的不得了,今天终于得见虽然都低着头不敢多言,但心中的惊叹是必不可少的,毕竟她们都从未见过这般出尘的女子。在王府中,雍容华贵的王妃是已是绝世而独,可玉兔,不止比王妃年轻娇美多,还脱俗的惊艳。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恐怕就是这样的人,灼灼如春华的眸子,一笑一颦都成画,真是绝代佳人也。
怪不得三爷要将这样的软玉温香藏于闺阁中,这样的尤物,就算是用来每日观看都不亏。
而正当其中一人要用浸湿的帕子为玉兔净脸时,手突然被一股力量击到,连同她的身子都一起侧翻了过去,玉兔见状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她便被铺天盖地的黑暗遮蔽,她下意识一推,却立刻被头上熟悉的声音喝住。
“谁允许你们来的?都给本王滚出去!”
这时玉兔才意识到这又是他的胸膛,又是他的怀抱。
“三…三爷,是王妃吩咐奴婢……”意芦的话还没说完,玉兔便感到他身子一震,接下来便是一阵乱七八糟的翻滚声。
“姑姑!”玉兔立刻意识到什么,想用力推开这身子,却被牢牢禁锢在其中。
“玉儿,别闹。”头上声音沉了沉,带着些温和,却不想这给了玉兔极大的动力反抗。
果然,他感觉身下的人儿挣扎的更用力了,剑眉一皱,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之间竟无措起来。
“你放开我!不许你对姑姑这么凶!放开我!”玉兔反抗间毫无遮掩,众人闻言惊奇其的胆量,更骇人于绛王接下来的话。
“好好好,你别动,本王都应你……不许把你的脸露出来!”除了最后一句话当真严厉外,他的语气竟像哄弄小孩儿般温柔,这情景跟看见猪上树有什么区别吗?众人惊骇的连呼吸都紧张起来。
玉兔又动了动,自觉是斗不过这人的,便慢慢歇了下来。绛王见她终于安定下来,瞥眼看到还齐齐跪在床边的人,寒气顿时又凝聚在眉头,立马喝道:“滚!”
“是……是。”
当玉兔听到脚步声渐渐散去时,不知是因为房中人少,还是因为身边的人,她终于觉得安定了些,直到门慢慢被合上后,她才看到久违的阳光。
眼上的突来的刺痛让她下意识蒙住了双眼。
“怎么了?头痛吗?”绛王皱眉,关切道。
玉兔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蒙眼的手,对上他的眸子,好奇的问:“圆房是什么?”
感到身前男子的僵硬,玉兔更纳闷儿了,又问:“三爷,跟我说说如何?”
“…无人时你唤我阿溯罢。”
答非所问,但也成功转移了玉兔的注意力。
“为何?”
“因为…玉儿以前是这样唤我的。”他眸光一柔,仿佛化为汪洋了一般,很深邃。
可面前女子的眼睛即便如此漂亮,散发出来的却都是陌生的芒,如同新生的孩儿,忘了一切的样子。
“念阿溯。”显然他已经不想再等她适应了,语气中有了强硬。
“阿溯。”玉兔莞尔。
“嗯。”他忍不住又抱紧了她,还好她还如从前一般听话,听话的让人担忧和心疼。想到这,他又将脸埋入她的发丝内,嗅着她在他的鼻腔内独有的味道。
有点冷,像云的味道。
他突然感受到玉兔柔软的身躯有些僵硬,便再收紧了些,继而沉闷道:“玉儿,还记得你的白狮吗?”
玉兔闻言吓了一跳。他放低的声音就像一直在聚集的风暴,低沉而又醇厚,让玉兔心中仿佛爬了几只蚂蚁,挠的痒痒的。
可下一秒玉兔便立刻兴奋起来,继而试探道:“三…阿溯,你将它买下来了?”
“嗯。”
玉兔突然咯咯地笑出了声来,下意识也伸手回抱了他精壮的身子,支吾道:“谢…谢谢。”
话音刚落,绛王搂着他的指节都用力的有些泛白了。
她可能不知道她的这一动作对于拥抱着他的人意味着什么。
可世人常说,大树再壮与茂盛也是依赖着落花的。落花无情却更有意,柔情似水化为泥土给之延续生命的力量。正如现在房内的两人一样,昂藏七尺的男儿看起来似能挡住风和雨,却如河蚌护住肉体之软一般护住怀中的女子,依赖和深情之态便不言而喻了。
“我想叫它途永。”玉兔突然道:“阿溯你带我去看它好吗?”
绛王缓缓放开她,将她几乎快被自己压倒的身子扶起来,温柔道:“为何叫途永?”
玉兔眼中突然染上伤感,想了想诺诺道:“我总能听得到这些小东西在想什么,可意芦姑姑总说是玉儿犯头疾,让我不要多想。”
绛王闻言便将手指放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摩着,继续沉默继续听她说话。
“前些天我刚读了诗经,读到《汉广》一篇,是念作‘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我突然想到昨日白狮念叨它离它娘亲路途遥远,伤心这辈子也找不到了,便和诗中唱的一般了。”玉兔道。
“嗯,汉广,途永,是很合适。”绛王点点头,见小人儿舒服地闭上了眼,心中一阵满足,问道:“脑袋不疼了?”
玉兔轻轻地嗯了一声,似焚香般轻柔和妖娆,他看的眸中都染上了几分深邃,心中某处的欲望又强烈了。
蓦地,他轻点了一下玉兔额头,人儿就立刻软了下去,他立刻将她又塞到自己怀中,着魔了般俯首深深地看了良久,继而轻声道:“梁起。”
门外立刻传来一声尖锐的应答声,这便是他身边较亲的内侍。
“三爷您吩咐着。”梁起毕恭毕敬道。
“待会叫人把那小畜生搬来玉阁给玉姑娘观赏。”他命令。
“是。”
“从今往后除了本王外,只有你与意芦能进这玉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