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王府的主人,是当今摄政王,虽高为摄政王,但在皇宫中,群臣大多还是尊称其,绛王或者三爷。”
“为何叫三爷呢?”
“他是先帝的三弟,故而得此称。”
先前和意芦的对话还历历在目,玉兔被紧抱自己的人吓怕了,他的力度很大,将自己的双腿箍的极紧,甚至有了麻意,玉兔多次想开口叫声三爷,却迟迟不敢。
“小的不知姑娘是摄政王所爱,望……摄政王饶小人一命…”唐文支吾半天,断断续续地说着,虽然他富甲一方,可始终是极少涉政的商人,在当今朝上呼风唤雨的第一人面前,自然是阵脚大乱。
“唐文,可是绣珍坊唐如成之长子唐文?”绛王问。
他一身黑衣,只留衣袂出点点银白,此人虽样貌平平,不及些绣花书生般俊俏,但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是无人能敌的,一双敏锐黝黑的窄细眸子,和略显苍白但绝非病态的肤色,本来就给人一种疏离感。
而唐文不敢多窥他的容貌,但听到他认识自己的名号,心中松了一口气,依旧低头小心道:“正是小人。”
绛王挑唇,这本该是微笑,但在他脸上却成了阴狠,说不出的毒辣味道,而接下来他口中的话也让唐文如同坠入冰窖:“看在你爹的份上,本王不要你的手,留下两根手指即可。”
玉兔顿时吓得浑身一抖,这一抖不要紧,不想她竟感觉绛王身上的温度又低了几分,让她都感到冰寒,但她可是从来都不怕冷的。
“再留一根。”语毕他转身,不顾怀中人儿的颤抖,甚至又紧了手上的力量,斜眼见依旧跪地的苏弈庭,眼中的怒色更甚,竟一脚将他踢翻,继而沉声:“闭门三月。”
苏弈庭哪经得起他这一脚,喉咙一甜,差点呕出血来。但他还是立刻爬起跪好,诚恳:“谢皇叔!”
绛王提起长靴就要往外走,不顾身后唐文还在哭天喊地的求饶。这时从门开跑进几个穿着官服的男子,向他施了一礼便跑到唐文面前去了,只听“咚!”的一声,唐文痛喊了一声便毫无生气,晕了过去。
玉兔不敢去想他的胸膛背后发生了什么,自觉自己离死亡近的可怕,从他怀抱自己到现在,他没有看过她一眼,身下的力量让她恐惧,仿佛要将她捏碎般,将她的神智都浓缩到一线。
绛王抱着玉兔在众目睽睽下走出了那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四周安静的可怕,仿佛都溺死在了夜的寂静里,直到走出大门,玉兔才意识到天色已晚,早已过了她该回府的时间。
思及,玉兔抿了抿唇,又紧张了几分。
浮金楼门口早已聚集了大批百姓,被官兵们将他们和一辆华丽的马车隔了开来,见绛王出现,便连连下跪。蓦地,起了一阵大风,马车四方悬着金铃,便立刻铛铛响了起来,在这本该热闹的玄夜里,鸣起十分幽静来。
上了马车,绛王的力量才松了些,玉兔连忙趁机动了动身子,奈何脚已经麻的毫无知觉了,绛王这一放,反而发疼了起来。
“这里疼?”头顶上突然响起他的声音,玉兔一怔,然后便看到他黑色的袖子盖住自己的双腿,黑衣下轻重有度的揉捏顿时让她舒服了起来。
玉兔点点头,思量了一会,道:“三…三爷…”
“嗯。”他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注意力仍然放在她的腿上。
她只怕自己说错话,于是吸了一口气,迅速道:“谢三爷解围。”
绛王手上顿了顿,云淡风轻道:“你不必谢本王,从今往后,你禁足在玉阁半年,不得出来半步。”
“什么!”玉兔几乎是发狂一般挣脱了他,若是在一年前他说这样的话,玉兔是毫无怨言的,可在今天她真正踏入这个世界后,他怎能还想将她关在那个狭小的屋子里。
而直到这时,绛王才真正与她对视,他真的不算英俊,可那双深暗的瞳孔,让人莫名颤抖,仿佛看得清一些虚实,空灵中带着些许妖邪,剑眉浓密,丹色嘴唇,给人一种特别的美感。
世人多半用美貌塑造气质,可他却用气质平添悦目。
玉兔看他沉默,心中一股无名火热的气人,皱起俏眉严肃道:“你若要将我关一辈子,便直说,我一刀便了结了自己也不要再过从前的日子!”
“那本王就将你关在笼子里,像那头白狮一样,教你死也死不成活也活不了。”他脱口而出,冰冷而残忍,字字回响在玉兔的脑海中。
白狮…
白狮。
白狮,那头小白狮!
玉兔突然咬紧牙关,眸子瞬间又染上了鲜血之色,手上仿佛凝聚了无数的力量,斜眼一瞪,便立刻掐向绛王的脖颈,不想那人躲都不躲,平静的就像事先预料的一般,玉兔将他细腻的皮肤都掐出鲜血来,他都丝毫不动。
“你还白狮来!”
“你还白狮来!”
一字一字地重复,手上的力量越来越重,还好她的手娇小,他的身子强壮,不然若是几天前的明姬,脖颈早已被掐断了。
而绛王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静静地看着玉兔那张凶横的面容,她真的很美,即使那么稚嫩,可天地垂帘,日月偏爱,她就算如这般妖气横生,鬼魅张扬,也依旧仙姿玉貌。
看着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中竟浮出爱恋之意来,不禁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温柔道:“玉儿,你就这般吧,我等你与我一样,已经不想等了。”
似是触及到什么般,玉兔眼眸一晃,立刻松开他的脖颈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想都不想就直接咬了下去,将牙齿刺入他的血肉中,或是血的味道太苦,又或是太涩,她咬着咬着竟眼中竟流淌出泪儿来。
绛王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继而用另一只手胡乱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他将脸埋在她瘦小的肩膀上,紧闭着双眼却又不停地在黑暗中张望。
“我见不得你哭,也见不得你在九重天上的笑…”他说着说着,语气中不知何时多了些无奈,最后他缓缓撑开眼眸,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手心一热,玉兔便突然晕了过去。感到怀中的人儿一软,他更是收紧了手臂,脸上复杂的神情不言而喻。
马车内顿然又响起铃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