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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却非初遇

浮金楼,民间有诗曰,“浮”于湖若烟日至散,“金”化鱼上鳞月上浮。意思是,这楼哇,如湖上的青烟,日出是茶楼,可这月来,人带进去的钱财,就如同化为鱼鳞一般,消失在水中了。

人间四大乐事,就算是最俗的赌,在这诗意无穷的京城的浮金楼中,也是风雅极致。赌可非几颗色子被套在小罐儿里头摇晃,而是赌花,赌石,赌诗;歌姬也并非民间的胭脂水粉,浮金楼的花魁乃京城第一美女付檀,就算单是卖艺,也享尽男人热爱。

但更让巨贾们情有独钟的,却非这四样,而是每月从四海八荒采集而来的各种奇珍异宝,可谓是独席一寸,却能广见洽闻。

而就在玉兔踏入这浮金楼第一步时,便听到二楼传来的喧哗声,即使一楼花样的赌局如火如荼,玉兔也忍不住穿过人群向楼上迈去,还不忘问身后的人:“这上面是甚竟这样热闹?”

苏弈庭连忙上前去扶住她的小身子,这楼层上下有些拥挤,怕将她伤到了。

只听他沉声:“虽我年纪比你小,可毕竟是男儿,身子比你健壮。你还是跟紧我些。”

感觉到玉兔听话地抓紧了他的手后,苏弈庭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便道:“这上边,是扑买博彩,每月十六都有十六件稀世之珍入浮金楼来给人们博彩一乐。”

“噢?那我们也去一乐如何?”玉兔显然起了玩心,特别是听着楼上人们欢乐的声音,她更是闲不住,松开苏弈庭的手,提起裙摆便大步朝上走去。

玉兔的身子骨是真的娇小,那手上冰冷的温度刚消失,她也一溜烟钻进突来人流中不见了,苏弈庭虽也是孩子,但身子骨已像半个大人了,顿时被困得寸步难移。

“该死!”苏弈庭低咒一身,脚上一轻踩着扶手便跃到宽敞之地,他急躁地四周环顾,却一直不见玉兔,顿时他才感觉到隐隐不安……

但说到玉兔,东跑西走的总算是循着声音来到一间大堂,只见不远处一个身戴宝饰朱缨,衣着不凡的男子站在一座高台上,手舞足蹈地大声说着什么,而他旁边,则放着一个用厚布紧盖的箱子。

于是玉兔缓缓走近。

“第十四件珍品,可是楼主从西域猎来的奇宝,不知在座各位贵客可知那西域的圣女是骑何物?那可不是像我们这般骑马的。”

走近玉兔才发现原来他僵硬的神态是因为戴了一个面具,可这确阻止不了他的侃侃而谈。她停住脚步,是因身边人突然开始高呼应答,她抿了抿嘴,悄悄找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错啦,各位爷。是白狮!”说着他也在人声鼎沸时顺势将厚布掀开,顿时,被灯火照的晃眼的笼子露出一般,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怎么这么黑,那白狮呢?”人群中一人询问道,可那声音还未落音,便看到从昏暗的笼子内慢慢浮现一只如猫般大小的小白狮,虽比猫要强壮的多,但那胆怯又呆小的模样,却是立刻让目瞪口呆的观者顿时哄堂大笑。

“楼主莫不是在逗开玩笑?这么个小玩意儿?”

“我把它栓在我家马厩里怕都会被踩死啰!”

面具人不顾满堂嘲笑,敲了敲他身边的铜锣,提声道:“这成年白狮,除非是神仙来了才能制服,而笼子里的这头,是楼主千辛万苦才深入‘狮穴’才抓来的,本定起价五万两,若各位爷看不上,扑买就此结束罢!”

正当他想将狮笼重新盖上时,从喧嚣中传来一声轻盈之音,顿时让他止住了手,不止他,众人也被这突来的天籁惊住,不约而同地回首一望,但见那墙角之处端坐着身着青衣的窈窕一女,虽轻纱遮面,但那楚腰蛴领和凝脂之肤,也足够让他们对她的美貌浮想联翩了。

而面具人在呆滞之余,也在心中疑惑这女子怎能独自就这样抛头露面在浮金楼二层。他极其敏锐,于是感到些许忐忑。

“你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出五万两。”见高台上的人不为所动,玉兔才重复,全然没注意众人突如其来的安静。

面具人身形一抖,沉默了一会,迟疑道:“这位姑娘出价五万两,还有哪位贵客愿意出高价?”

说是这么说,但看台下之人各个被此女惊艳的模样,怕是都不愿意夺人所爱。

想到这,他正准备去敲锣定主时,不料却被一声高呼给喊住。

“莫急,我出十万两。”

二兔一怔,侧头望去,正巧看到那个出价的人,见还是个相貌堂堂的公子,她心生疑惑,可那脑中的声音却不让她多想,她听到那只白狮在笼中哭的稀里哗啦,还念着娘亲,听的她心疼不已,她本以为外面的世界花样多彩,不想竟是个个心狠之人。

想到这,她皱眉提声道:“三十万两。”

此言一出,众人小声惊叹,这白狮再如何珍贵也不过是个畜生,怎么值得呢?

他们齐齐回头看着那个依旧微笑如斯的公子,才注意到他扇子上的玉坠,便立刻顿悟此人的身份,纷纷猜测他会不会继续喊价。

男子莞尔,唰的一声收起手上摇晃的折扇,抱拳对着玉兔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道:“五十万两。”

一片哗然。

在众人窃窃私语中,玉兔感觉越来越烦躁,听着笼子中传来的哭声,她咬咬牙,突然摸到手上的玉镯,便想,这玉钗值三十万两,那这玉镯肯定也值不少钱吧,她刚想开口时,却被身边的人小声打断。

“姑娘,那人是珍绣坊的大少爷唐文,你的价高不过他的。”正是这位中年商人告诉玉兔扑买的方法的。

玉兔闻言后赴笑,应:“他不傻我也不会傻的。”语毕瞅了唐文一眼,丝毫不领他的君子之礼,继续道:“六十万两!”

唐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扇骨敲了敲手心,似是在斟酌什么,最后他也如玉兔般扬头,道:“一百万两。”

此言一出,玉兔身形不稳了起来,想想将自己整个人买了恐怕都不值这些钱。在玉阁衣食无忧待久了,出门才知道钱财如此重要,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恐怕比衣食无忧要更富贵上数层。

“那么,这位姑娘……?”面具人也没猜到竟然能够扑买到这样的高度,见玉兔微微低下头,他便不假思索地击响铜锣,最后扬声道:“唐公子博得彩头!”

只是这次并无从前那般众人欢应,毕竟一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失了心头爱,见她那落寞的样子男人们难得开心起来。而玉兔更是听不得白狮的求救声,捏紧手中的玉钗起身便想往外走。

刚迈出几步,眼泪竟要溢出来,玉兔不知为何能听得懂白狮的呜咽,但听意芦说过这世上是有神仙和妖魔的,有些人就是与别人不一样,她只当自己独特罢了。

正当她要走出大堂时,却被人叫住。

“姑娘请留步。”

玉兔回头,看清那人后心生怒意,叫住她的便是那可恶的唐文。

唐文信步上前,陈恳地行了一礼,见玉兔眼中的盈盈泪光后,突然叹:“古人常说美丽的女子常善良且深情,今见姑娘为一只白狮流泪,唐某算是此生无憾了。”

玉兔不想听他啰啰嗦嗦的一堆,直接道:“公子有何贵干?”

“姑娘可莫气,唐某见姑娘全身上下无锦袋,身边也无随从,便想若姑娘要出价也只能是手中的这只价值不菲的玉钗,或是其他饰品,唐某不想姑娘如此倾城面貌失了装点,便自作主张帮姑娘买了所爱。”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惊叹这唐文真是情圣,这么几句话别说将之前的争锋一笔勾销了,恐怕美人也入怀了。

但玉兔可不是什么美人,人家可不就是兔,还是玉的。她听了半天只抓住了最后一句话,思量了半天,才反问:“你的意思是,将白狮送我了?”

唐文见她如此可爱灵动的表情,喜爱更甚,靠近一步,轻道:“正是,不过……姑娘能否揭开面纱,让唐某一睹芳容呢?”

见玉兔毫无反应,唐文又沉了语调,带着些与他翩翩样貌不符的轻浮:“或者,姑娘可到唐某府……上再揭?”

说着,唐文缓缓伸出手就想环住玉兔的腰。突感生人气息浓烈,玉兔立刻想撤离,后退一步更想惩治这无礼之徒,虽然她禁锢玉阁尚久,可这人情世故,意芦是曾好好教过她的。她再如何脱俗,也知道些人心丑恶。

不想唐文仿佛提前知道她的举动般,手掌迅速抬起拉住她的面纱,往外一扯,玉兔顿然看清此人贪婪的笑意,心中警铃直响。她立刻抬起手臂利用长袖遮住脸颊,转了一个圈,却一下子绊倒大堂门口齐放于桌的盆栽,陶瓷先她身躯一步碎裂,眼看她就要向那些碎片扑去,唐文见状吓得胆战心惊,脚尖一轻就想去接住她。

蓦地,一阵烈风拍在他的脸颊上,他被这强大的力量推出去老远,脸上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咒骂了一声,稳住身形刚想骂出声音,却在看清来人后生生将话语抑住喉咙。

“绛王……摄政王吉祥!”几乎是双腿一软,他立刻跪地将头顶贴到冰冷的地面上。

黑衣男子怀抱玉兔,便是他口中的摄政王。玉兔缓缓睁开眼眸,便看到他凌厉的模样,就是这种生人不可近的神态,让蜷缩在他怀里的玉兔感到揣揣不安,又不敢挣脱,只能僵硬地拉着衣角不敢言语。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台上的面具人,他几乎是飞跃而下直接跪地高呼了一声摄政王吉祥,继而全场人便跟着连连跪地,铺天盖地的呼喊在大堂中回响的震耳欲聋,乃至落音后都感到整栋楼安静了几分。

就在这时从屏风外才踉跄闪现出一个影子,继而也跟着跪在他脚边,颤巍道:“皇叔,侄儿罪该万死,请皇叔责罚!”

玉兔听出了是苏弈庭的声音,想开口说什么,但从摄政王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硬又让她咬着牙不敢发出声响。

“本王见你方才,是左手碰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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