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别过头去，嘴角还残留着笑意，她尽量不主动去看祁洌，道：“祁哥，我就先走了——刚刚借来的东西还没还，天色也不早了，家里人还等着。”
刚走几步，又转头回来，看着背过身去的祁洌说道：“我肯定会去将军府找你的！”
祁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霍左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一旁问道：“祁哥，要不还是擦了？这确实有点——”
祁洌白了他一眼，“没教过你愿赌服输？”
祁洌不在意自己的风评，也不好面子。要是脾气来了，天王老子都挡不住。劲头一过，现在也不觉得这怎么样。
天色已经不早，估摸着已经戌时。风飒飒的，为四周带来了些秋意。练兵场上红旗猎猎，四下人影稀少，十分萧索。
霍左年和祁洌都静了下来，恢复往日神情。
他被扣菜盆子的时候，因为急着走，匆匆一眼只觉眼熟，不曾多想。
楚慕给他涂涂画画时，脸凑得稍微近了些看，越看越觉得是某个认识的人。
祁洌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面孔。
他眯了眯眼，若不是那般自信的笑容，光从这脸，他真觉得这就是小蚂蚁了。
或者说，她为什么姓马？
祁洌边想边走出练兵场，霍左年紧随其后。正打算回将军府，一小太监从后面喊住了祁洌。
“祁将军！请等一等！皇上有——”
小太监被转过身来的祁洌吓了一跳，非条件反射性地低下头，继续道：“传，传皇上口谕，请祁将军到养心殿议事。”
祁将军并不觉得乔添睿会这么勤奋，但还是点了点头，朝养心殿走去。
小太监等到身后没了动静，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心道：祁将军——原来是重口味？小太监自以为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赶紧撒了腿就跑，万一祁洌倒回来杀人灭口怎么办？
祁洌和霍左年一起来到了养心殿外。养心殿没什么特别，只是房里还亮着光。
李公公守在外面，看见祁洌来了，迎了上来。他远看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走近看清这脸后，暗暗笑了一声，笑盈盈道：“就等您来了，快进去吧。”
霍左年看了李公公一眼，虽然他自己笑了祁洌，但毕竟他们熟。这个太监哪来的胆子笑？
没礼貌。
霍左年正准备教训他，祁洌比他先行一步，对着李公公道：“屎吃多了？”
光映着祁洌脸上的妆容，还蛮瘆人。
李公公不笑了，但霍左年没忍住。祁洌不管他，走上台阶，刚到门口，就听里面来了一嗓子。
“人呢！快点！”乔添睿的语气明显不耐烦。
祁洌心道：皇帝脑袋开窍了？
祁洌推门而入，房里香气逼人，熏得不行。只见乔添睿悠闲地躺在椅子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乔添睿听到开门声，原本闭着眼，突然眼睛一亮，从椅子上一下蹦起来，开口道：“美人......我去，哪里放出来的丑八怪？哇——呕——”乔添睿满脸惊恐，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东西。跟以前服侍他的妃子完全不同，这样巨大的反差乔添睿还没适应。他继续喊道：“呕——朕的美人......美人......美人去哪里了？”
乔添睿缓了缓自己将吐不吐的状态，避开祁洌，大声吼着，“废物东西！美人在哪里！”
乔添睿的前后一番话已经让祁洌明白了个大概。
他对李公公态度不好，李公公自然想着法子整他咯。
李公公惊慌冲进来，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祁将军不仅非要进来，还把皇上的美人给送回去了。”
好假。
祁洌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搞这种小手段倒是很在行。
霍左年也跟着进来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了祁洌的手势。不管那么多，当即执行——
把这个太监拖出去往死里揍。
祁洌转过身去，轻轻关上了门，活动了一下关节。身后的乔添睿还在吵吵嚷嚷，“李公公！李公公！你你你——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只听门外李公公杀猪般的叫喊一声连着一声，乔添睿现下慌得不行，“护驾！来人护驾！”
乔添睿见没有动静，忽然记起，他为了不让人打扰他和他的美人共度良宵，除了个带美人过来的李公公，其他人都给打发走了啊。
乔添睿只好转换重点，现在正躲在椅子后面，缩成一团。虽全身发软，还是硬着头皮对祁洌道：“丑八怪——别过来啊，你想干什么——朕可是皇上！皇上你懂吗？砍你脑袋的那种！朕是皇上！”
祁洌二话不说，一把拉过乔添睿就是几拳往脸上揍去。祁洌看着那肿成猪头的脸，还支支吾吾地嘟囔着什么，道：“美人是吧？”
祁洌说着在脸上用力擦了一下，往乔添睿脸上就是一抹。亏得楚慕擦的多，祁洌连着给乔添睿抹了几道自己脸上都还有。
还没接着来几拳，乔添睿就吓得昏了过去。祁洌嗤笑一声，这人素质真不行。他随手一扔，便打开了门出去了。
门外的霍左年坐在李公公身上，手捏了个拳头正在往他身上抡。见祁洌出来，霍左年便丢下李公公。
两人还没来得及离开，一行人就拿着火把围来了。
火光登时照亮了这一片。祁连脸上的粉虽然抹下去了一些，但还是看得清。站前面对着祁洌的基本可以看清，他们差点没把手里的火把给吓得丢出去。
地上的李公公微弱出声，“祁......祁......”
霍左年扶起李公公，一旁道：“祁哥在这里，没事。就是刚刚来了只野猫，吓到了。”
李公公道：“以......以下，下犯......”
霍左年接道：“以下没别的事了，皇上还等着来几盘菜下饭。”
李公公道：“——撒......”
霍左年接道：“李公公还要撒尿。”
众人嘻嘻笑。
霍左年悄悄在李公公后颈处砍了一下，放倒了李公公。祁洌在一旁开始怀疑霍左年的智商了。
为首一人见李公公不说话了，对霍左年点了点头。
里面虽然没什么动静，但李公公都没什么可说的了，那皇上自然是安全——说不定皇上正在醉在温柔乡里，等着拿几盘菜来让妃子伺候着。
他们还是不要坏了皇上的兴致，免得那喜怒无常的皇帝又干出什么来。
为首一人一言难尽地看了祁洌几眼，总觉得这脸上的粉有什么故事，但是不敢问，只低头道：“既然如此，麻烦将军了。菜的话，我会尽快叫人送上的。”
霍左年道：“那再好不过了。麻烦各位了，我就先带着他去撒尿了——”
众人又嬉笑几声，随后快速散去。自己本也有岗位需守，不作逗留。只因为李公公的声音过于凄惨，为首之人才被吓得集合了一群人赶过来了。
事实确实挺凄惨。
等人都走后，霍左年将李公公往门口一扔，看了一眼，对着祁洌说：“祁哥，我觉得我太机智了。”
祁洌笑了笑，道：“有长进。”
霍左年当时脸上抽了抽，“祁哥，你能不能——不要笑......”
......祁洌想，也许他的拳头还不想停。
丞相府。
楚慕吃饱喝足，不仅和祁洌霍左年分食了四袋板栗饼，还免费得了十袋板栗饼——
今天的楚慕睡得很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