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你,你别怪她,妍儿不是故意的!”滕绮兰辩驳的话在舒眉脸上那骇人的巴掌印前显得格外苍白。
舒眉不说话,只是一直的哭,倒也不是撕心裂肺般悲痛,只是恐惧的眼神被泪水浸着,更过了一番楚楚可怜,就连主持内宅之事十分老练的滕绮兰,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夫人,老爷让您陪着三小姐一起到寿春堂去!”滕绮兰的丫头青萝在门外和一个小厮切切的说了几句之后,便疾步的走了进来,小心心的在滕绮兰身边低声的说。
“老爷在寿春堂?”滕绮兰面色一滞,心中顿时焦躁起来。
刚刚舒云峰气的拂袖而去,虽然看上去气势摄人,可滕绮兰心里并没有太多在意,这许多年来,舒云峰从不过问内宅之事,除了老夫人那便需要她小心的奉迎,丞相府中其余的大事小情都被她牢牢地拿捏在手中。
只要舒云峰不管,即便是舒妍把舒眉打了,她也有本事把这事轻巧的掀过去。
如今听到舒云峰在寿春堂,滕绮兰的心才慌了起来,舒云峰要管手今日之事固然让她心中不爽,可更让她烦躁的却是舒云峰的手伸到了内宅,这对于滕绮兰来说,可绝对算不上是好消息。
心中慌乱未定,眼睛又瞟到了鬓发凌乱的舒眉,滕绮兰皱着眉头,将舒妍的愚蠢在心里又骂了一遍,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舒云峰的召唤。
“揽香苑里平日伺候主子的是哪个?还不赶紧进来为三小姐沐浴更衣,耽误了老爷的召见,没你们好果子吃。”滕绮兰一肚子的气,也只能朝着下人们发作一通,直到看见香橼和浅草两个人进来,咒骂声才渐渐住了。
香香橼和浅草两个被滕绮兰带来的人拦在外边,半天都进不来,心中焦急的要命,这会好不容易被放了进来,二人也顾不得滕绮兰究竟在责骂什么,心里只惦记着舒眉究竟如何了。
二人围到床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舒眉那红肿的面颊,只恨的紧咬着咬唇,生生的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来。
“这也太狠毒了!”香橼更是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声的惨烈程度更甚舒眉百倍,不知道的定会以为挨打的不是舒眉,而是她!
“浑说什么!”滕绮兰扬起了眉角,目中威严尽露,斥责道:“姐妹之间打打闹闹本事常事,说不准哪个一时情急下手就失了轻重,哪有什么狠毒不狠毒的话?你说小姐狠毒,是不是在指责丞相教女无方,指责我相府的女儿都是阴险狠辣之辈?还让我相府的女儿如何许婚?”
碍于滕绮兰的威势,香橼也只好闭了嘴,没敢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后间为舒眉拿替换的衣服,只是一番动作下来,不是碰歪了椅子就是蹦倒了花瓶,乒乒乓乓的没个完。
滕绮兰的话,看上去是在训斥香橼,说白了不过是借着香橼在敲打舒眉,若舒眉真的把舒妍说成狠毒之人,丞相府的女儿,就谁也别想在要好名声。
名声对于闺阁女儿来讲是天大的事儿,若是哪家的姑娘被人传说品行不端,那再想找个如意的夫家便难如登天。
这名声滕绮兰在乎,舒妍更在乎,而舒眉去偏偏不在乎这个,因为她这一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嫁人。
“小姐,换了衣服吧,身上这件都被眼泪湿透了,一会出去吹了风,怕是要着亮。”香橼拿着舒眉的衣裙走了出来,故意把“被眼泪湿透”几个字说的格外分明。
“不用了,父亲和祖母都在等着,我们走吧!”舒眉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也不看滕绮兰一眼。
她先缩到床头,再侧过身子,贴着床头的边缘下了床,与还坐在床上的滕绮兰,保持了尽可能远的距离。
“小姐不知轻重,你们也不知道吗?竟是连小姐的仪容都不顾了?”滕绮兰怎么可能让舒眉这么狼狈的样子出现在寿春堂,别说是换上干净的衣服,她恨不得在舒眉的脸上厚厚的敷上脂粉才好。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训斥舒眉,也只能拿舒眉的下人来作伐子。
舒眉对滕绮兰的话如若未闻,只扶着香橼的手走出了内室。此时内室门口站着的都是滕绮兰的人,听到滕绮兰从内室传出的声音,十分默契的站成了一排,挡住了舒眉主仆三人的去路。
“姨娘!”舒眉也不和下人争辩,只是转过头去看着滕绮兰,悲切的说道:“如果我不肯让长姐嫁入状元府为正妻,您便要让下人们强留我在这里,打骂折辱吗?”
“你......”滕绮兰要紧牙关,才没让咒骂的言语从自己的喉咙里喷出来,良久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下人们放了舒眉主仆三人过去。
“青萝,去告诉大小姐,她受惊过度病倒了,传府医去为她诊治,这夜露重的,她又有病在身,就不要去寿春堂叨扰老夫人了,免得过了病气。”
见舒眉三人走出了揽香苑,滕绮兰急忙叫来青萝吩咐。
“夫人,怕是来不及了!”青萝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大小姐已经在寿春堂了?”
“老爷把她抓去了?”滕绮兰讶然,话音出口后却又觉得不对,姐妹间大闹的事儿,舒云峰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除非......
滕绮兰心头一紧,猛然想到,她和舒云峰刚刚进来揽香苑的时候,只好听到舒妍亲口说的和元占魁互生情愫,她当时故意脚下一跛,让舒云峰分了心,现在回想起来,只怕是那些话一字不漏的都被舒云峰听去了。
“是大小姐自己跑去了寿春堂,她一路吵嚷说老爷和夫人都不相信她,只相信三小姐,要去找老夫人为她做主!”青萝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滕绮兰。
“蠢货,真是蠢货。”滕绮兰气的五官纠结在一起,样子看上去十分的狰狞,她压低的嗓音被怒火灼烧的有些沙哑,“我滕绮兰怎么会生出这样愚蠢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