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趴到何欢背上,手搭在她柔软的肩膀上,无法想象,这样娇嫩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快搂住我脖子!”何欢说道。
“啊!这......”他想说这不合适,岂不是肌肤相亲了?
“叶叔叔,快呀。”
叶离只好想,那行,这事不能赖我,我也是万不得已。他伸手搂住了何欢的脖子,鼻子里能闻到那淡淡的,有别于自然气息的女儿香。但不知对方用不用香皂香水,用的哪一种?像是山谷中那些默默生长的野兰花释放出的香,让人陶醉,淡,但却可以沁入心脾。
何欢长长的秀发,不时拂过他脸上,那真叫一个春风拂面。
“抓紧了叶叔叔。我们走!”
叶离只觉得身子突然腾空而起,这一下跃起很高很高,是正常人类无法企及也无法想象的高度,我们还是按照奥运会标准来衡量。如果奥运跳高冠军在现场,那他一定会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跳高的料,退役或者羞愧自尽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何欢仿佛在半空中脚踩了一下峭壁,身子再一次快速跃升,这一下简直像是要离开地球。把叶离惊讶得嘴巴也关不上。
只听何欢在空中欢快地大叫:“叶叔叔,我们飞喽!呦呵!”
叶离哪敢开口说话,恨不能两只手挂个锁,锁在何欢脖子上。往下看时,山顶以及瀑布竟然已在脚下,身子正在往下落,看来已经跃出山谷。
何欢轻轻巧巧落在地上,叶离放开了手,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拍着胸口说道:“小何,你这简直神了!竟然能跳那么高,还背着一个人。”
何欢听他赞扬,也有些得意,说道:“我的功夫还不到家。听师姐说,玄门的功夫没有止境,越到后来,越神奇。移山填海,御风飞行也不过是小儿科。”
叶离吐了吐舌头,暗想,这要是真的,那还要发展科学干什么?也不用修路修桥,直接飞不完了么?
他有些担心地冲何欢招手,要她坐下来歇一歇。他以为何欢也跟他这老胳膊老腿一样,别人背着也腰疼。
何欢照顾他这年纪,愣是也坐了一会。叶离又心生感慨,只觉这数十年来算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世界。眼前景物与山谷中颇为不同,也算得上是秀丽,满目都是花花草草,但不见人烟。只远处有一条不甚好走的小道,似乎是风雨侵蚀后留下。他不会作诗,也不想把后人的诗拿过来忽悠眼前,所以也就徒然感慨一番。
叶离问道:“从这里过去什么山,有多远?”
何欢说道:“归仓山,走路得好多天。”
叶离心想,你不是那么厉害,咱蹦几下不是就到了么?要说一步步走,这群山,一座座翻过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何欢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说道:“不过我们玄门也有规矩,不能随便动用真炁。我师父说,天地间真炁是可以生生不息的,大自然中真炁充盈,才能保持平衡。修炼者每一次动用真炁,就会给世界带来损耗,如果人人都无端动用,那这种平衡一旦被破坏,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大灾难。也就是俗称的劫数!”
叶离心想,劫数倒是听过,原来是这么回事。无怪乎那些神仙都要渡劫。说到底,是他们的存在本来就破坏了这种平衡,无论他们是修炼真炁,还是使用真炁,看来,都是在搞破坏。
“你们有没有劫数?”叶离这时候有些怀疑,是不是玄门这帮人就是神仙?
“我们玄门一直都修炼为主,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动用真炁。”她上一次和师兄动手就破了这个规则,想起来,还真就有了反噬这个劫数。
“不能用,那练这些岂不是无用?”
“叶叔叔,你怎么跟御风一个想法?”何欢倒也没生气。
“呵,我可是个凡人,凡人想的事,跟你们神人不能比。小何,你该不会就是神人吧?”
“我不是什么神人。要说有神人,那也只能是四方大神和我师父。他们很少动手,不过听说都已经到了神人的境界。”
“想不到世上还真的有神仙。”
他们一边走,一边闲聊。下到山脚用了很长时间,叶离很久没走过这么多山路,一身大汗是少不了的。在山脚下,他发现居然有一个村子。都是茅草或者竹子搭建的小屋,但也就七八家的样子。除了一个在溪流边洗菜的老太太,没有看到其他人。叶离说道,我还以为这里不会有村子。
他们没有停留,只是在溪边喝了点水,稍事休息。何欢问:“叶叔叔,你累不累?”
叶离其实很累,但他怎能向一个弱女子示弱。他站起来假装精神很好:“不累。不累。”
他们又翻过一座山峰,幸好不太陡峭。下了山,又是一个村子。何欢说道:“天色也快黑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叶离问道:“这地方有旅馆?”
何欢笑道:“怎么可能会有?这里是大山深处,有人家就不错了。很少有客人会到这里来的。”
叶离也笑笑:“那我们住哪?”
何欢说道:“睡别人家的柴房。我去找一家借宿。”
叶离坐在村口的一块石头上,这个村子依然不大,十几户人家散落在山谷。有几家正在生活做饭,路上也偶尔有山间回来的村民。他们对叶离这个奇特的造型也都十分惊讶,免不了要多看上几眼。
叶离穿的衣服,跟他们确实不同。一个村民走过去以后还嘟囔了一句:“奇装异服的,城里人真是乱七八糟。”
叶离过去是城里人,可现在不是了。他坐在这,恍如隔世。
世上居然是这个样子,那么落后,但那么悠闲。老黄牛在田间小道上慢吞吞地走,土狗冲着陌生人叫,满地的鸡粪,还有不时传来的呼唤声。
何欢在一个老婆婆家寻了一间柴房,那柴房里堆了一些捆扎好的干柴,也有一些稻草。作为一个柴房的标准看,还算很干净。那老婆婆独自居住,也不见有儿女,她见何欢领着叶离过来,便说道:“小姑娘,这是你爸?”
叶离心头一阵苦笑。只听何欢说道:“不是我爸,是我叔叔。”
“噢,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怎么走到我们这深山来了?”
何欢自然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是去归仓山。她说道:“我们是进山采药来的,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
那老婆婆又噢了一声,便去灶头准备饭食。何欢过去给她帮忙,她叽叽喳喳陪老太太说话,几次都逗得老太太开心大笑。
叶离则端了一碗茶水,坐在门前的板凳上。看着活人走来,他就高兴又紧张,那些人见到外来人,也都十分友好,虽然离得远也不说话,但都会点个头,笑一笑。
民风淳朴呀,叶离心想,这世界看起来,也不全是大侠,还是有这么多普普通通但十分真实的凡人嘛。
而且,家家户户之间,都相对比较独立,每家几乎都有自己的篱笆,有用竹子扎的,也有用石块垒起来的,篱笆里头鸡鸭牛羊猪狗随便走,除了粪满地,场景至少是感人的。
老太太家,只养了一些鸡鸭,并没有猪牛羊这种大型动物,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叶叔叔吃饭啦!”
叶离听到何欢叫他,便站起身。
一张黑乎乎的四方桌上,摆放了三个小菜,一碗汤,三碗米饭。老太太客客气气地说道:“大兄弟,我们这山里,也没啥吃的。怠慢你们。”大兄弟,叶离又一阵苦笑,我都能跟老婆婆称兄道弟了。
叶离连忙说道:“怎么会怎么会。这么丰盛,真是太感谢了。”
“请坐吧。”
叶离坐下来,见这些菜十分眼熟,不禁失声惊呼,啊!
把老婆婆吓了一跳,何欢也十分不解,问道:“怎么了?”
叶离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又说道:“嗨,我这是看到好吃的了。”
他指指一碗菜,说道:“这个叫春笋,我家乡每到春天,就吃这个。特别美味。”
他这些都是实话,叶离小时候是山里人,山里产笋,叶离吃到大,后来离开山村后,也是常常怀念这个美味。
他吃了几口,竟然眼圈都有些红起来,原来他想到了当年的父母。时光如梭,现在不知他们二老如何。
何欢察觉他异样,便故意跟老婆婆聊起来。私下用脚轻轻碰了叶离的脚,叶离才稍稍收了下情感。
故乡,故乡,那里有老父母,有儿时的记忆和伙伴。
三个菜都是叶离小时候常吃的家乡菜,油焖笋、白切咸猪肉,肉末炖蛋。吃得叶离快乐得要飞起!连吃了四碗饭,把菜扫了个干净。他吃饱饭,这才发觉,老婆婆一脸慈祥看着他。叶离颇为尴尬,歉疚地说道:“不好意思,都被我吃完了。”
老婆婆笑着说道:“男人能吃是好事。你们是客人,在我们柿子村,客人如果把菜都吃完了,那说明主人家客气,菜做得好。”
叶离也笑道:“的确很好吃,跟我家乡味道一模一样。我都有几十年没吃过这味道了。”
老婆婆奇怪地问:“你们不是采药么?这山里,这些菜很普通呀,那你们一路上吃得什么?”
原来叶离说漏了嘴。何欢说道:“婆婆,我叔叔意思是说,我们一路进山,都吃的自带的干粮。我叔叔现在在城里开药铺,所以他就吃不到山里人家做的菜了。”
老婆婆恍然大悟:“噢,那就难怪了。你们采到药了吗?”
“哦,还没,这个药特别难找。”
老婆婆似乎对药不太懂,也就不问下去。他们闲扯一阵,农家睡得早,老婆婆点着煤油灯,引着叶离何欢到柴房休息。
柴房中有门有窗,加上老婆婆送来两床洗得干净的被子,两个人舒舒服服躺下来,准备睡觉。
何欢忽然说道:“叶叔叔,你想家了是吗?”
叶离心说这孩子又来了。又要煽情。
“我只是看到这几个菜,想起来。”
“那地方叫什么名字?”
“柿子林。”
“哦,柿子林,有很多柿子喽?”
“满山遍野,都是柿子树。一到秋天,柿子红了,整座山看起来都是红的,别提多好看。”
“这地方也叫柿子村,不会就是你的家乡吧?”
“怎么可能?要是的话,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叶离心想,这还用得着问。
“可是你不是说,你是上山打柴,才不小心掉山谷里去的么?那这一带离你家应该很近呀。”
叶离也吃了一惊,心想自己好大意:“方向不一样,我家在反方向。当时我来打柴,也是走得远了,迷了路,越走越远。不过我还记得大概方向。”
何欢说道:“你要是回去,还有人认识你么?”
叶离说道:“那应该还有,村里老人,有的能活到一百岁以外。”
“少小离家老大回。”何欢有感而发。
叶离心想,是啊,当年我多年轻,如今一把年纪。问题是,怎么可能找得到家乡的路。
何欢见叶离不再说话,以为他睡了,也就不再问。
他们都在迷糊中睡着。
忽然,远处有犬吠声。
起初只是一条狗狂吠不止,过了一会,其他家的狗也都加入了进来。山村人家为了防野兽,家家都养狗,所以,十几条狗一起叫,也吵得叶离何欢都醒了。
何欢走到窗口,往外面看去,只见远处有一群人,打着不少灯笼。
她有些诧异,大晚上的,怎么这么多村民?但细一想,这应该不是村里人,这些人说话大声粗鲁,似乎在挨家挨户拍门。
门一开,便有几个人一拥而入,屋子里发出翻箱倒柜的动静。
何欢明白了,这是一伙强盗啊!在这样一个人都没有几个的地方,居然还会有强盗出没。
她悄悄走回来,心想,身为玄门弟子可不能不管。只是,师姐叮咛说要照顾好叶叔叔,如果出去说不定就暴露了身份。自己该不该管这事?
她眼看着这伙人,一路吆喝往这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