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萧扬这样的荆南世家公子,他们自然是不敢动手的,可忧儿出身寒门,若不为其所用,他们恐怕就不会客气了。”马玥接着说道
燕进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竟凶险至此?”
燕进忧再次向马玥拱手行礼,情深意切地说道:“感谢夫人提点,忧儿确有进庙堂之心,只是....”
“但说无妨。”马玥说道。
“夫人在荆州多年,如何看待孙州牧此人?”燕进忧这话问得已经相当直白了。
马玥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看不清其心思。”
“那晓悦姑娘的底细夫人是否知之一二?”
马玥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
“那么何沉、唐绅在朝中依附什么人,夫人应是知道的吧?”燕进忧越问越是急切。
马玥仍然是摇了摇头,说道:“何沉是尚书令何广所提拨的,何广又是司徒王弦之门生,但何沉与陈公公来往亦甚为密切,实难看出他的心思。”
马玥接着说道:“可朝堂之上,真真假假,洞察不易。”
马玥喝了一口茶,也示意燕进忧喝一口,好平复自己的心情。
“晓悦,何沉,唐绅等人,网罗天下英才,推举进太学府,然后进入朝堂为官,是为门生,朝堂之内,皆是如此,罗织关系,荣辱与共。”马玥说道。
“可天下之英才,各有其抱负,或喜富贵荣华,或为安邦定国,或为权倾朝野,或为铲除奸佞,其真大才者,善于隐藏,不使人知心中之志,看之不透,摸之不清,上面用人都是慎之又慎,试之又试,为防养虎为患。”
“所以,他们对你所说之事,三分真七分假,没有人会与你推心置腹,多是试探你的志向,摸清你的底细,若不能为其所用,就会百般阻扰,仕途难安。”
燕进忧如梦初醒,点了点头。
“不知忧儿是否信任夫人?”
马玥这一问,反倒惊扰了燕进忧,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连忙起身拱手说道:“夫人何出此言,当年在新野,幸得夫人高义,我母子两方能渡过汉水,乃有今日,此事于夫人是举手之劳,于我母子是救命之恩,焉有不信任夫人之理?”
看到燕进忧如此紧张认真,马玥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忧儿请坐,夫人别无他意,无须如此紧张。”
燕进忧听马玥这样一说,才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夫人是想知道忧儿之志!”马玥也不转弯抹角。
燕进忧又想起了叶昭赠匕的情景,说道:“昭雪明阳,岂曰富贵?”
短短八个字,便表明了燕进忧的心迹。
马玥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燕进忧,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此乃叶昭之道!”
“实不相瞒,当年宛南大旱,我母子两险些饿死荒野,多得叶公相助,介绍故人,才能安居于蒙乡。”
马玥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蒙乡竟有叶昭故人?我久居荆州,竟不得而知。”
“乃是屯山道观的老道长。”燕进忧说道。
马玥更是一惊,随后又回复平常,仿佛想通了些什么,说道:“那是前司空徐顷,先帝在时,与叶昭政见不合,二人常在朝堂争得脸红耳赤,曾放言老死不相往来。”
“啊?”燕进忧现在才知道屯山的老道长与叶昭的关系,也是吓了一跳。
“后来叶昭得势,徐顷便告老还乡,后又舍弃家眷,在屯山道观上清修,虽然二人政见不合,但其实都是刚直不阿,心怀百姓之人,在这一方面又惺惺相惜,可谓亦敌亦友,徐顷还曾救过当年还是小太监的陈无妄一命。”
燕进忧感叹自己实在知之甚少。
“当年周越策动弹劾陈无妄,而最终被罢免,隐居屯山之下,就是因为徐顷居于此处,陈无妄才不至于赶尽杀绝。”马玥接着说道。
燕进忧皱起了眉头,说道:“那么保周师在荆州十年无忧的并不是孙冉,而是徐顷?”
“周师?”
“对,周越是忧儿之恩师,忧儿所学,尽皆周师所教。”燕进忧说道。
“难怪忧儿能有如此学识,周越当年乃是天下第一才子,果然名师出高徒。”马玥夸奖道。
面对马玥的夸奖,燕进忧并无喜意,周越明明是因为徐顷的缘故才隐居在屯山下,为何又对他说是孙冉保他十年无忧?当中究竟有什么隐秘?为何连最亲近的周越也没有对他说实话?
马玥看到燕进忧满脸的忧愁,关切地问道:“忧儿愁心何事?”
燕进忧不好明说,只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这天下,何人可信何人不可信。”
马玥点了点头,说道:“你是在想到底接受谁的推举好?”
燕进忧倒没有这样想,但是马玥既然提出了,便顺水推舟,说道:“夫人可否以楚王的名义,推举忧儿入朝?”
马玥又摇着头笑了起来,说道:“忧儿是真不知朝堂,楚王推举,便是楚王门生,别人自然不敢相惹,但是想升任要职,了无可能,楚王主管荆州防务,手握重兵,为朝廷所忌,纵然你有大才,也得不到朝廷信任。”
“忧儿糊涂。”燕进忧仿佛束手无策。
马玥看着他苦恼的样子,说道:“真真假假,你我都分不清楚,但有一人,或许可以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