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夫人指教！”燕进忧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忧儿何不先回蒙乡，去找屯山道观的徐老道长？”马玥说道。
“徐道长？”燕进忧有些迟疑，周越曾与他说过，出了蒙乡后，轻易不要再回去，如今马玥却建议他先回蒙乡，燕进忧有点进退两难。
马玥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徐顷浸淫朝廷多年，德高望重，洞察世事，你去请教他，他定能给你好的对策。”
燕进忧叹了一口气，回蒙乡找徐老道长自然是可行，但却有违周师嘱托，燕进忧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看见燕进忧的迟疑，马玥问道：“忧儿是有什么难处吗？”
“往昔曾答应周师，出了蒙乡，便不轻易回去，言犹在耳，不敢违背。”
马玥皱起了眉头，说道：“真是学儒者迂腐，不随机应变，焉能在这世道上行之千里？”
随机应变？燕进忧想起临行前周越所说的八个字------不忘初心，随机应变。
燕进忧连忙拱手，说道：“夫人所言极是，忧儿立即动身，希望能得到徐老道长指点一二，解我之困。”
“何须如此焦急，你我十年未见，今日再聚，先吃了午饭再走吧。”
燕进忧看时候正是响午，点了点头，说道：“忧儿感谢夫人款待。”
午饭过后，燕进忧走出了楚王府，临行前马玥曾叮嘱道：“你我之故情，不足为外人道，恐影响你的仕途，今日相见，只道是楚王府礼贤之举，别无他意。”
燕进忧点头称是。
燕进忧看着行人熙熙攘攘的襄阳城，还没进朝堂，就已经如此的波谲云诡，这朝堂之上，会是什么样子？燕进忧不禁有些担忧。
没走出多远，孙冉的近侍再次出现在燕进忧面前，拱手行礼，轻声说道：“燕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燕进忧随着近侍去到了孙府，这次是从大门进的。
“见过孙大人。”燕进忧行礼道。
孙冉眼神露着寒光，盯着燕进忧，问道：“楚王府邀请你，所为何事？”
燕进忧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想起马玥临行前的叮嘱，说道：“楚王夫人说昨晚醉仙楼上余之策论甚是精妙，便邀燕某至府中问策。”
“何策？”
“荆州之防务！”
“如何回策？”
“燕某不懂行军布阵，又有何策何回？”燕进忧对答如流。
孙冉此时才放下心来，眼神也柔和了点，说道：“切勿与楚王府扯上过多关系，否则仕途断绝。”
燕进忧点了点头，说道：“谢孙大人提点。”
“有何打算？”孙冉接着问道。
“先回蒙乡，往后之事，再作思量。”
回蒙乡？孙冉先是眉头一皱，惊讶地看着燕进忧，随后又放松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孙冉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当日不让你进醉仙楼，就是想让你先隐藏起来，而你却锋芒毕露，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以至于襄阳耳目，尽数盯着你，今日你进出楚王府，来往我孙府，乃至早上与唐绅相见，皆被人窥视，孙某即便想暗度陈仓，也已无济于事。”
燕进忧深感后悔，当初确实不应该贸然进入醉仙楼，看着情真意切的孙冉，内心竟有些愧疚。
孙冉接着说道：“你若回蒙乡，倒也是个方法，蒙乡地少人稀，进出皆乡邻，脸熟相认，他人耳目不敢轻易进去，也可先缓一时。”
“事情纷乱，燕某回蒙乡先作思虑，亦能事母尽孝。”
孙冉点了点头，说道：“我派卫兵送你回去。”
燕进忧此刻有点愧疚，孙冉时刻关心自己仕途，现在又担心他的安危，派遣卫兵护送，此情此义，又何须猜忌呢？
“孙大人，后会有期！”燕进忧眼神真切地看着孙冉。
“后会有期。”孙冉也报以真切的眼神。
在几个卫兵的护送下，燕进忧正准备往蒙乡走去，却想起了行囊还在客栈之中，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也是母亲亲手织造的粗衣，燕进忧想要去客栈先取回行囊，却被卫兵拦住。
“几位大哥，燕某还有行囊在城西客栈，劳烦各位随我去取回，也不甚远。”
为首的一卫兵说道：“我等职责是护送燕公子回蒙乡，其余事等，恕难从命。”
燕进忧说道；“也不耽搁很久，取了行囊，便回蒙乡。”
“孙大人有令，燕公子除了蒙乡，哪里都不准去！”卫兵毫不留情面，语气生硬地说道。
燕进忧内心窝火，眉头紧皱，却又无可奈何，这孙冉哪里是担心他的安危才派兵护送，这分明就是派兵押送，生怕他在襄阳再生变数。
蒙乡在襄阳城以南，三十多里地，一天的脚程。
回到家中后，燕进忧发现母亲还在为其织着冬天的厚衣，棉花还是去地主家做工要来的，燕进忧深感触动，从袖里拿出十两黄金，给了娘亲。
燕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得知是州牧赏赐后，方敢收下。
回到了蒙乡，燕进忧的内心得到了再次的安稳，他没有先去屯山道观，而是去了樊水竹庐，周越确实已经离开了，竹庐里空空荡荡，燕进忧想起了从前，心中不禁有些感伤。
第二天，燕进忧才来到屯山道观，道观还是一如既往，从不接待外人，燕进忧母子除外，燕母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山上，房屋是道长给住的，半亩田是道长给耕种的，燕母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也懂得知恩图报，每次收成，都会把田里收来的粮食，自己留下一半，其余的送上山来。
进入了道观，老道长徐顷今年已经八十好几，此刻正盘膝坐在道观中堂，双目微闭，一如十年前初次见面之时。
“拜见道长。”燕进忧双膝跪地，每次随燕母上山，都会对道长进行跪拜，以感谢其安置之恩，而每次跪拜，徐顷都是紧闭双眼，不作回应，仿佛不问世事一般。
这次也不例外。
燕进忧行完礼后，接着说道：“忧儿最近有些烦心事，还望道长指点迷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