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彻真正让耳承基感到震惊的,是在去年耳家为耳世鹏举办五十岁寿宴的时候。
因为要给耳世鹏庆祝五十岁大寿的缘故,耳承允提前两个月就给跑到了玄远镇的耳承基写了书信。耳承基也知道家里人对父亲这次寿宴的重视,所以提前两个星期便回到了皇城。耳承基在皇城的街道上逛着,皇城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嘈杂、热闹,这对在玄远镇生活了几年,早已习惯了小城那种闲适、安逸的慢生活节奏的耳承基来说是一种久违的场景。
耳承基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座书院前,书院勾起了耳承基的回忆,他想起了自己在书院里点点滴滴,于是耳承基在书院前伫立了许久。片刻后,书院的门被打开,一个少年拿着扫帚从书院走了出来,少年看着门外的耳承基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陷入回忆之中的耳承基被少年唤醒,耳承基对少年说:“没事,只是恍了下神。”正当耳承基想要转身离开书院的时候,有人从耳承基的背后拍了下耳承基的肩膀,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耳承基的耳边:“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耳承基一听见这声音,便知道是谁了,只见耳承基边转身边说:“大哥,你还是一样总能找到我在哪儿。”
转过身后,耳承基看见自家大哥耳承允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唉,没办法,谁叫某人会去的地方就只有这么几个,想找不到都难呐!你说是不是这样?”
耳承允的话让耳承基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对耳承允说:“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耳承允说:“走吧,爹娘还在家里等着呢。”说完两兄弟便一起朝着耳府的方向走去。
耳承基走着走着突然开口问道:“我离家这几年,爹娘的身体还好吗?”
耳承允:“还是老样子咯,吃得香、睡得好,就是时不时会提起你。”
耳承基闻言默然,内心感到有些愧疚,接着便听见耳承基说:“这几年我确实对不住爹娘……”
耳承允见状一把拍在耳承基的后脑勺上:“别想这么多了,爹娘也是支持你的决定的,只是你去了这么远的地方,担心你总是难免的。对了,你在那边怎么样?”
耳承基说:“还能怎么样,上次信里不都说过了。”
……
两兄弟一路聊着天,很快,二人便走到了耳府,看见了正在耳府门前四处张望的管家,耳承基走上前去对管家说:“马叔,我回来了,近来身体可好?”
管家马叔听见耳承基的声音后高兴地说:“二少爷!托老爷的福,老仆的身体还算硬朗,二少爷快进来,老爷和夫人都在屋里等着呢!”说完便朝客厅大喊:“老爷!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正在客厅里的耳世鹏和钱巧香老两口听见管家马叔的喊声之后,急忙从屋里走了出来。耳承基看着头发花白的父母从客厅出来,眼眶不禁有些泛红,随即朝着二人跪下:“孩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老两口看见儿子跪在地上,赶紧上去将耳承基扶起来。
耳世鹏看着离家许久的耳承基,在耳承基的脸上找到了一些与在家时不同的痕迹,时间渐渐地将耳承基的棱角磨平,让耳承基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耳世鹏又想起了耳承基这几年的遭遇,用手重重地拍在耳承基的肩上:“回来就好,进屋说吧。”说完便带头走进客厅。
耳承基则是扶着母亲钱巧香走进客厅,感受着母亲那久违的嘘寒问暖,也一一回答了母亲的问题,说着说着,一家人的眼眶不禁又红润起来。
耳承允见状,生怕两个老人会因为过度悲伤而出现什么问题,于是赶紧开口说:“爹、娘,现在承基也回来了,是好事,该高兴!娘,你不是给承基相了几门亲事吗?趁着这次承基回来了,赶紧问一下他的意见吧。”
钱巧香闻言赶紧拉过耳承基的手拍了拍:“你大哥说得对,娘托人给你相了几门亲事,听娘说给你听,你看看满不满意……”
耳承基听母亲说了半天,为了不违背两个老人的期望,最终答应会考虑一下,这才从客厅里走了出来。一走出客厅,耳承基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耳承允跟在耳承基的后面走了出来,拍了拍耳承基的肩:“别想这么多了,爹娘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想去就不去,爹娘也不会怪你的。”
耳承基笑着说:“没事,我走之前不是说过了么,我想开始新的生活,既然要开始新的生活,婚姻就不可避免。”
耳承允想起了送耳承基离开哪天的场景……
三年前,皇城郊外,耳承允、耳承基两兄弟在马车旁交谈着。
耳承允看着弟弟耳承基:“真的下定决心要走了?”
耳承基笑着对耳承允说:“嗯,决定了。”
耳承允神色复杂地说:“值得吗?”
想通了的耳承基一脸轻松地说:“没有什么值不值的,只是觉得我没有必要活在过去,想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耳承允闻言也放下心来:“也好,爹和娘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去吧,到时候别不回来就行。”
耳承基听了耳承允的话之后失笑说道:“怎么会不回来,大哥你多虑了。”
耳承允拍了拍耳承基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承基,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样,大哥永远支持你,去吧,开始你新的生活。”
耳承基朝耳承允拱手鞠了个躬:“大哥保重!”说完便踏上马车。
耳承允看着马车驶去,也拱手大声说道:“承基保重!”
……
耳承允如释重负地说:“你自己能想开就好,走吧,去看看彻儿,彻儿可是一直记挂这你这个叔父。”
耳承基有些讶异地说道:“我走的时候彻儿才四岁吧,几年不见,彻儿还能记得我?”
耳承允闻言一脸得意地说:“那当然,你以为呢?也不看看是谁的种。”
耳承基看见大哥一脸得意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失笑道:“大哥你还是老样子。”
耳承允带着耳承基朝后院的书房走去,隐隐约约之中,有一股琴声传来,随着二人离书房越来越近,那一股琴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耳承基听见琴声后开口问耳承允:“这是嫂嫂在弹琴吗?”说完又自我否定:“不对,这琴虽然弹得挺不错了,但是琴声中却缺少了一些感情色彩,一些细节也处理得比较粗糙,大哥,到底是谁在弹琴?”
耳承允看着耳承基一脸困惑的模样,对耳承基‘嘿嘿’一笑,说道:“你等下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耳承基看着大哥耳承允故作神秘的姿态,说这弹琴的人会让他大吃一惊,再加上耳承允满脸的自信,不禁让耳承基更加好奇。耳承基被大哥勾起了好奇心,开始疯狂地在头脑里思索着,‘爹在客厅,大哥在这,大哥还说会让我惊讶,那就肯定不会是嫂嫂在弹琴,那么还有谁呢?’,耳承基一路跟着耳承允向书房走去,突然灵光一闪,然后用带着一些难以置信地语气问耳承允:“大哥,这弹琴的人,不会是彻儿吧!?”
耳承允用目光瞥了耳承基一眼:“可以啊小子,状元郎就是状元郎,这脑子还真是挺灵光的。”
虽然耳承允并没有直接承认就是侄儿耳彻在弹琴,可这语气分明就是肯定了耳承基的猜测,耳承基抓住耳承允的手,面色激动地问道:“大哥!彻儿什么时候开始学琴的?”
耳承允一脸平淡地说:“能不能像我一样淡定点,我的儿子我都没这么激动,年轻人,还是不够稳重。”
耳承基闻言放下了手,一脸鄙视地看着耳承允:“我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弟弟,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明明心里暗爽得不行,偏偏要在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耳承允丝毫没有被拆穿后的尴尬,打了个哈哈:“境界,这就是境界,你懂不懂?”兄弟二人互怼着,很快就走进了书房。书房里,耳彻正在弹着琴,耳彻的母亲莫谷柔就坐在一旁指导耳彻。耳彻看见耳承基和耳承允走进书房后,从琴凳上蹦起来,冲到耳承基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一旁的莫谷柔也站起身来,对耳承基说:“承基你可算回来了,彻儿都念叨你这个偶像好多天了。”
耳承基笑着对莫谷柔说:“嫂嫂就别取笑我了,我哪儿是什么偶像。”接着抱起耳彻,对耳彻说:“彻儿以后一定比叔父更厉害,对不对啊?”
耳承允突然插嘴:“承基,我有点事要跟你嫂嫂说,彻儿这边就交给你指导一下,先走了。”耳承允说完就拉着妻子莫谷柔从书房离开。
耳承基看着兄嫂二人离开,转头问耳彻:“彻儿还要弹琴吗?”
耳彻点了点头:“要弹。”
耳承基将耳彻放在凳子上,自己也拿了张凳子坐下来:“那叔父问彻儿几个问题。”
耳彻说:“叔父请问。”
耳承基问:“彻儿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琴的呢?”
耳彻说:“母亲前年开始教我弹的琴。”
耳承基又问:“那彻儿为什么要学琴呢?”
耳彻思考了一下说:“不知道。”
耳承基不由一笑,再次问:“那彻儿喜欢弹琴吗?”
耳彻几乎是在听见耳承基的问题之后便脱口而出:“喜欢!”
耳承基笑着对耳彻说:“那叔父教你弹琴好不好啊?”
耳彻拼命地点头:“好啊好啊。”
耳承基对耳彻说:“那彻儿先弹一首曲子给叔父听一下。”
耳彻‘嗯’了一声,挺直身子,将手虚放在琴弦上,很快便开始了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