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提着药,李渊很自信的出了门,刚走到柳叶的房门前,一下子开始心虚了起来。自己是大话都说出去了,只是能不能成,这还真不能说。小师妹柳叶的脾气,就连自己天天观察也摸不透,刚才又被那两个东西一顿乱说,信心的底气早没了大半截。
他蹑手蹑脚的轻轻敲了敲房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柳叶的声音:“谁啊?有什么事吗?”
李渊吞吞吐吐的低声说道:“是,是我。”
话还没说出口,房门打开了,柳叶一手拿着梳子,梳子还没在黑亮的长发里,看着人高马大的大师兄李渊,一脸疑惑的细声说道:“有什么事吗?总觉得你今天下午怪怪的。”
他提起手上的几包药,对着柳叶说道:“这是我今日下山时抓的药,送给你的。上次我不小心烧水烫手了手,你替我擦药时,发现你的手特别冰凉。今日碰巧在药铺前想起。因为不懂,我问了那掌柜,他说是虚寒之症,就照着那掌柜的意思抓的。”
每次正脸对着柳叶说话,李渊总是心里发慌,就像是见了一只母老虎似的。柳叶听着他一一把话说完,听着也累。本来吧,是想着拒绝的,可一听原由,觉得吧,这大师兄还挺不错的。只是自己又不喜欢他,他这么对自己,还真有些不自在。柳叶自己也知道,平日自己的性格是有些怪癖,师兄们都说自己高冷,其实暗地不就在说自己另类吗?这明着不说,自己又不是耳聋,听不到。
思前想后的柳叶,看着大师兄手中的这几包药,干脆就给大师兄一个面子接受了。接过药后,柳叶还不给李渊说话的机会,冷不丁的说了句:“好了,你可以走了。”
“嗯。”李渊一时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要说的,看着柳叶把房门一关,就转身离去。
才迈出几步,房门又开了,听见一个细声说道:“大师兄,谢谢。只是下次送点别的吧,你见过有人会把药当礼物送人的吗?”
他转身看向房门,见柳叶笑呵呵的给他招了招手,他也笑着招手回应,看着房门缓缓关上。
回到房内,师弟们看着大师兄红光满面的,都惊呆了,小师妹居然真就接受了那些药。李渊也不大理会他们,满脸笑容,高高兴兴的直接上了床,靠墙侧卧着睡了。
手里的药其实对柳叶没什么用,只是大师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师兄的一片心意。双手冰凉是常事,柳叶早就已经习惯了,吸收阴气转化至阴,本身就会让自己的身体受凉,这是不可改变的。
一早起来,李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精神百倍。师弟们看了也觉得,看了昨晚是真的有效果了。柳青云也有些懵,李渊这小子今天怎么就像打了鸡血似得,做事还挺麻溜,要是每天都这么勤勉,那真是在好不过了。
回头一看那些徒弟,个个都是巴不得闲着,在他们对大徒弟的议论纷纷中,柳青云顺耳听出了明堂。原来这小子还真是喜欢柳叶,难怪上次会送那么多东西来给自己说媒。再看看,柳青云的爱女如果要嫁也一定是嫁给一个爱她的好郎君,李渊这小子,还给要磨练磨练,万一只是个三分钟热度就不好了。
柳叶在厨房熬着米粥,李渊抱着一捆刚刚劈好的柴进来。一屋子都是香气扑鼻的米粥味,柳叶最擅长的就是这熬米粥了,观里的师弟都没有她熬的好,就连经常下厨的李渊也自愧不如。
放下柴禾抬起头,就看到一只小手拿着勺子在热气腾腾的大锅前搅弄着,白色的烟雾上面,粉嫩的苹果脸微微一低,埋在雾气之中,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细眉和双眼,映衬着一身红装的衣领衣袖。柳叶有了察觉,知道李渊在看着自己,微微立身看了他一眼,转后继续看着锅里的米粥。
每日清晨,没有例外,柳叶都会一大早起来给自己的父亲柳青云煮一盅米粥。如果柳叶偶尔起的晚,就是李渊来做。李渊自己也算是学过点做菜,就不知为什么,柳叶煮的粥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不过也不早,粘度香味正好适合。
没事的时候,柳叶独来独往的,不过最近手里总是会拿着一个木偶娃娃在手上把玩着。李渊不知道着娃娃的来历,但心想着东西对她一定是很重要的,从柳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手里的娃娃好像是出了问题。
既然有了好的开头,李渊大着胆子的看着柳叶手里的木偶问道:“这木偶娃娃怎么了吗?看你对着它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
木偶娃娃很别致,是个很贵重的东西,李渊好歹也做过富家公子爷,只是那时候还很小。这木偶娃娃他以前见过,款式肯定是不一样的,只是看着柳叶素来都是朴素的,手里也没什么很特别或是值钱的物件。和她手上戴的手环、头发上扎的发带、脸上涂的胭脂相比,这木偶娃娃可是要值钱多了。
他仔细观摩着柳叶手中的木偶娃娃,发现原来这娃娃的手臂断了一截,成了一个残次品。断的部位还比较完整,断掉的部分也在柳叶手里拿着,其实要修复还是可能的,只是需要在缺口处分别挖一个小凹槽,重新用木头削一个小块,嵌进去一合龙即可接上。
看了许久,柳叶知道李渊在旁边,也没拒绝,也不想让他靠自己才近。手里一只拿着木偶,抚摸着上面绣的精致小巧的戏服表面,还有周边被她摸的透亮的金属物件。冷冷的对着李渊说了一句:“你会修吗?”
已经把这断截看了又看研究仔细的李渊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会修,这东西一模一样的我小时候虽然没玩过也见过,就这简单的木活我还是会弄的。”
最近柳叶总是有些心事重重的,可能是自己太劳累了,总是看着这些儿时的东西思索着。大师兄李渊,其实也不讨厌,就是有些粘,看着就很腻。道观里恐怕也只有他会愿意忍受自己的怪脾气,不过有时候吧,他还是挺聪明能干的。
她毫不犹豫的把木偶娃娃递给了大师兄李渊说道:“那就交给你,帮我修好它。”
真是一个毫不客气的小姑娘,只因为李渊喜欢她,熟悉她的脾气,就这样。接过娃娃后,柳叶又不客气的说道:“要是修不好,还修坏了,我饶不了你。”
这到底是帮她修东西还是她命令自己修东西,李渊已经搞不懂。这木偶娃娃是柳叶的心爱之物,修好那是必须的,要修不好,那是没有的事。
看着这木偶娃娃,断掉的残臂看来是很久的事了,断面已经形成了一层包浆,光滑油亮。李渊拿出平日都没有的十足耐心,细致的给木偶娃娃断臂处开了口子。他把鼻子靠近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和小师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味道淡,却似乎是渗到了木头里,开的木头口子里也有同样的香味。
连续熬了几天夜,李渊总算是削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真好还是的小木块,木块一嵌,合拢一敲,断臂就基本复原好了。只是痕迹还很明显,需要打磨光滑补点漆料。
同屋的两个小师弟,这几日都看着大师兄大晚上的挑着油灯挫木头。最后才发现,原来大师兄在修一个极其别致的木偶娃娃,看来是修好了。大师兄直接扑在桌子上累的早已呼呼大睡着,他两也不好打扰,回了床上,窃窃私语着:“看来我们的大师兄这次是真的被小师妹给勾了魂,这小木偶娃娃一看就是姑娘家的,肯定是小师妹的东西。”
另一个师弟嬉皮笑脸的低声说道:“绝对是,要不然大师兄怎么会连夜弄这个木偶娃娃。看着这娃娃制作的还挺细腻的,不像是平常人家的东西,想必对于小师妹来说很重要才对。”
——
‘姐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那妖道实在可恶,尽然没能封印住,你可要担心啊。’
“咯咯咯”门外一声公鸡叫,瞬间唤醒了睡梦中的柳叶,她嘴里喃喃念道:“姐姐?”
起床,铺好床铺,披着有些凌乱的头发,柳叶拿起桌上的梳子梳理起来。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是红色的,而且尽然没有任何感觉和征兆的就红了。看着镜中泛着红光的大红眼睛,越看越是似曾相识的样子,不是习惯,而是打自娘胎就有印象的那种。
柳叶无意识的看着镜子月牙似的笑了一下,轻慢的眨了眼睛,红色的眼睛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梳着头。
整理好自己,穿着一套红色的衣裤,柳叶照常直接去了厨房,熬米粥。柳叶自己也不知怎么滴,每次都会无意识的穿上一套红色的衣服,她对红色有一种莫名的感情,什么感情记不清了,就是喜欢红色。
隐约闻到熟悉的香味,是米粥香,李渊醒来了。发现自己尽然扑在桌子上睡了一宿,也是累的都忘记时间了,才站起来的一瞬间,痛到骨子里的感觉传遍全身,这就是一个姿势睡一宿的后果。
李渊抖了抖全身山下的骨头,疼痛缓解了很多。洗漱完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拿着自己连夜修补的木偶娃娃去找柳叶,想给柳叶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