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鄂硕和夫人刚刚梳洗完毕走出卧房,就听得费扬古的嚷叫声。
“阿玛,额娘!”只见费扬古疾步而来,一身外出的打扮,“阿玛,额娘,孩儿想出去走走,见识见识京城的气派。”正说着,云儿也走进客厅,向父母请了安。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才安顿下来你就要往外跑,真这么着急?”夫人半是心疼半是责怪地说。
“额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战场我都上过,还怕上街不成?”费扬古一听额娘不放他出去,着急起来。
“好好好,”夫人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钱袋给儿子系在腰间,“多带点银子,看到什么喜欢的就尽管买回来。”
“谢谢额娘!”费扬古欣喜非常,竟给了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哎呦呦,瞧这孩子。”夫人嗔怪道。
“姐,咱们走吧。”费扬古过去拉起云儿就要往外跑,却被夫人喝住,“你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姐姐一个大姑娘家的,跟你这么跑到街上去玩岂不让人笑话!”
云儿站住脚,满怀歉意地冲弟弟笑笑,说:“额娘说的是,费扬古,还是你自己去吧,再说我那儿还有好些书都没来得及整理呢。”
“那怎么行?一个人有什么意思?额娘,您就让姐姐去吧。”费扬古央求着。
见满屋子的人都瞅着自己,夫人顿觉尴尬,好像是自己这个后母故意欺负女儿似的,支吾着说:“我也没拦着她呀,是她自己说有事情……”
“好啦!大清早的就不让人舒坦!”茶杯“咣当”一声摔在桌上,坐在堂上的鄂硕禁不住有点恼了,“两个孩子头回进京,想到处走走到处看看也是自然,两个人一快儿去,也好有个照应。”
众人都不吭气,只看着夫人。
“看她做什么?再不走太阳就要落山了。”鄂硕打趣地说。
“谢谢阿玛!谢谢额娘!”费扬古赶紧作了揖,又冲云儿挤挤眼,两人欢快地出门去了。
京城果然是又繁华又气派,有着深厚的历史积淀与人文景致。
穿过巷子就来到宽阔的街道,而街道两旁又是一条条幽深的巷子,街道与巷子交织成棋盘样整齐的城市。光是听这些街巷的名字就很有一番情趣,像“碾子胡同儿”、“烟袋斜街”、“大脚胡同儿”、“狗尾巴胡同儿”。这样具有奇特名字的街巷数不胜数,藏在它们背后的是一个又一个古老的民间传说,云儿和费扬古边走街串巷边听故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天桥一带。
今日刚好是个大集,街上店铺林立,人头攒动,费扬古觉得这条街上的人好像比整个杭州城的百姓还多。他跑到一个杂耍摊子前,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子赤着上身,手持一根十尺来高的大木桩子,桩子上挂着一面红旗。那人瞪着眼深吐了几口气,手一扬,那根木桩就稳稳地立在了他的额头上,桩头上的红旗骄傲地飘扬。“好!”众人连连喝彩,站在其中的费扬古也跟着不住鼓掌,不住叫好,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杂耍技艺,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也未必能有此等身手。
看过表演,费扬古找到姐姐,好静的云格格这会儿正在一家古玩字画店里观赏现场作画。三尺多高的檀木画台呈四方状,表面平滑光亮,纹理稀疏有致,四条桌腿以祥云状回转接地,起到更加平稳的支撑作用。画台一角一尊阔肚圆口的雕花香炉散发着阵阵幽香,沁人心脾。
费扬古挤到姐姐身边,刚想开口却被示意只可静观,于是只好赶快闭紧嘴巴。只见一位发须花白的长者气定神闲,笔墨起落间,一勾一皴、一点一染,不消半个时辰,一幅烟柳绕堤便跃然纸上。众人一片夸赞之声,但老者却皱起眉连连摇头。
“老爷子不满意呀。”“我看这池塘上面好像少了点什么。”人群中传出议论的声音。
“依我看这池塘上应该添一对燕子才好。”云儿悄声与弟弟低语道。“对呀姐,就是该加燕子!”谁料费扬古竟大声嚷嚷起来,立时众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这对姐弟身上。
只见老者端详了云儿一番,笑着将毛笔端奉于其前道:“姑娘可否赐教一二。”“赐教实不敢当,只是一时技痒,请老人家见谅了。”云儿双手接过画笔,谢过老者便在纸上画了起来,一会儿的功夫,两只神形兼备的黑翎燕子出现在团团绿影的环绕之中,羽翼如生,造型可爱,搏得一片赞许之声。“小女献丑了。”云儿画毕搁下毛笔。“恩,线条流畅,晕染均匀,姑娘好才艺呀!”老者捧起画纸也啧啧称奇,赞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