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字画店,姐弟俩继续在街上走着,“没想到姐的画功把那老头儿都给比下去了,姐,你看刚才咱们多神气!”费扬古得意地就像打了胜仗一般。
“古语说得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有自己夸自己的道理?”云儿摇头。
“姐不就是这天外的天,人外的人?不是我夸口,我看呀以你的品性才情,赶明儿个选进宫去准能做个皇妃,说不定还是皇后呢,那我也能捞个国舅爷当当,岂不更加神气!”见弟弟说着说着就越发没了模样,云儿赶紧捂住他的口正色道:“这样口没遮拦,这种话也能乱说的?再说你姐姐几时巴望着去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了?”
“是是是,姐最有骨气了,将来考个功名,做大清第一女状元,这下没错了吧?”费扬古见姐姐恼了,赶紧打躬作揖赔不是。“还乱说。”云儿抿嘴笑起来。
“哎呦!谁呀?”费扬古大叫一声,一个从天而降的硬东西不偏不斜正好砸在他圆圆的后脑勺上,随即又掉到了地上。云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大跳,“你没事吧,啊?”费扬古揉着脑袋拾起地上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这可恶的家伙是一块穿着红绳的玉佩。
他仰头看去,位于上方的是一家酒楼的二层,几个人影晃来晃去并传来一阵吵闹声。“姐,咱们上去看看。”费扬古说着三两步跨进酒楼,云儿紧随其后。
“你们可千万不能乱来啊,不然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翩翩少年正被两个粗鲁的汉子恶狠狠地抓住手臂,满脸惊慌。
一看就是以强凌弱,费扬古最看不得这种事,他来不及多想,踏上面前的木桌一个跟头腾过去,两手分别扼住两名壮汉的手腕,“二位,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其中一名壮汉疵着龅牙说:“这小子吃完饭不给钱,还想耍花招,是他自己讨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华服少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盯着费扬古的眼神满是无辜。
“可这位公子明明是在否认,你们是不是应该听他把话说完啊。”费扬古明里和颜悦色,暗里却加重了手上的劲儿,眼看那两名壮汉就要吃不消了。
“费扬古,”云儿跟了上来,“不要伤人。”姐姐一说,费扬古虽不情愿,但还是松了手。云儿接着说道:“两位壮士,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看这位公子的样貌也不像是鸡鸣狗盗之徒,两位何不听听他的解释。”
“这位姑娘说得有理,那我们就不妨听听他的解释,也免得让别人说我们欺负人。”这时酒楼老板鼓着掌走了过来,手一扬,两名手下立即放开了那少年,退到一边。
少年正正衣裳,又嗽嗽嗓子,佯装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说道:“老板,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我只是今天出门忘了带银子,又不是故意不给你钱,你何必要这样嘛。”他又转向云儿和费扬古,“刚才我要用玉佩来抵,可他们竟然看也不看就把我的玉佩给扔了。”
“是这个吗?”费扬古拿出刚才拣到的玉佩,少年见了一把抢过来放在手里摩挲,喃喃自语:“还好还好。”
“老板,既然这位公子也拿了自己的东西来抵,你怎么还打人呢?”云儿责问道。
“哼”,老板轻蔑地挑起一边嘴角,“谁知道他那个东西是哪里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是他偷来的怎么办?你看他穿得是光鲜亮丽,可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只要有银子我就放人,否则……”
“否则怎样?”费扬古上前挡在少年跟前,怒视着那老板,“我只当京城是天子脚下,凡事都最讲王法,最有规矩,谁想居然有你这样张狂的小人!”
“你说谁是小人?!”老板气得直瞪眼,他的两个手下自知不是对手,也不敢贸然动手。
“不要惹事。”云儿拉过弟弟,与老板道:“那么,这位公子的饭钱是多少?”
“十两银子。”老板用手比划。
站在后面的少年跨上前惊呼:“十两?!最多不过三两,你成心敲竹杠!”
云儿冲少年摆摆手,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五两银子递与老板,“这是这位公子的饭钱,您如果愿意就此息事宁人是您的度量,如果不肯的话招来官兵或是惹来官司对您的生意也不好,做生意本来就是求和气,您说对吗?”
老板也自觉把事闹大不好收拾,于是顺水下舟接过银子,“好吧,那我就给姑娘一个面子。”说完带手下回后堂去了。
见事情就这样摆平了,少年终于松了口气,“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不必如此,哎,你没受伤吧?”费扬古伸过手去捏少年的肩膀,那少年却突然面露羞涩,拉下费扬古的手说:“没有没有,我没事。”
费扬古正有些纳闷,一个小厮跌跌撞撞跑过来,嘴里叫着:“东……东……”
少年见了急忙把他拉到一边,二人耳语了几句,少年匆忙走过来把玉佩塞给费扬古说:“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这玉佩先交于二位,明日此时奉还银两,取回玉佩,一言为定。”话音未落人已跑下楼梯去了,剩下还没回过神来的姐弟二人。云儿笑着摇了摇头,这人还真是有意思。费扬古低头细看那玉佩,清莹润泽,白如凝脂,上面的雕镂也十分精巧,背面还琢有一个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