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小别重逢将会是无限喜悦,以偿一段时日来的相思之苦,可是万没想到盼来盼去等来的竟是当头一棒,还棒得这样狠,福临失控地追上去硬转过云儿,强迫她面对着自己,“什么叫让你更加不安?什么叫不喜欢也不适合?朕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难道今日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在缓缓抬起的睫毛下,分明闪动着深深的情意,只是被冷漠的外表掩盖,“是的,因为你在信里说会一直等下去,直到我出现为止,为了不让这件事成为别人指责我的理由,所以我来了,但是,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请皇上不要勉强我。”
抓着她肩膀的手失落地垂下,肩上被攥得褶皱的云纹绣边也跟着舒展开来。
福临歪斜几步倚在石栏上,突然仰天大笑奚落着:“我明白了,全明白了,朕是个没用的皇帝,所以没有人愿意陪在我身边,愿意来的不是别有用心就是心怀鬼胎,真正的好姑娘都避之不急,见了就赶快逃走。”边呓语似的说着边伸手向怀里掏出一方锦帕,雪白的绢丝上绣着一个精致的“云”字,“云儿你知道么?见不到你的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会对着这块手帕说话,说那些我想对你说的话。”
云儿拿过帕子端详,喉咙里像堵进了一个疙瘩,咽不下也吐不出。冷凄凄的风掠过指尖,不留下一丝眷恋,只见她双眼一闭,手一松,轻薄的锦帕立即随着风势翻覆飘摇起来,像一朵惨白的雪花零零落落,坠入水中。
“睹物思人,不如随风去了。”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乍响,高起的水花打湿了绣鞋的前端。
云儿猛地睁眼,扑上石栏向下望去,顿时呆了。拍打着冰水的福临拼命追够着即将沉没的手帕,混着浮冰的湖水在他身上翻滚。
“救…救人呐,快来救人呐,来人呐!”云儿惊慌失措地大声呼救。
幸好两名樵夫样的汉子路过见了,利索地脱衣跃入刺骨的水中,一推一拉,很快三人就上了岸。
云儿忙奔过去,跪倒在地,哭着用手一直抹皇帝脸上的水珠,“皇…九公子,九公子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啊!”
其中年老的汉子替福临拍出呛入的水,责怪道:“知道着急了?这小两口吵架也不兴这么干呀,多危险!”
福临把紧攥在手心的帕子递到云儿眼前,咳嗽着说:“你瞧,它舍不得,又回到我这里来了。”
云儿的坚强被这份疯狂的执着摧毁,看着湿嗒嗒抬起的手一颤一抖,她早已哭成个泪人,只是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回宫当晚,福临便发烧了。
起初,大家以为只是贪凉受了风寒,传太医开了清热解毒的方子服了,安顿皇上早早就寝,并劝他免了明日早朝。
可执拗的福临偏偏不听,第二天比平时起得还要早,小坠子见他眼圈暗暗地陷进去,就猜到怕是一夜也没能睡安稳,就试着劝了几句,没想竟招来一顿狠骂。
皇上强打起最后的精神,撑着虚弱的身子硬去上了朝,然而一回到乾清宫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前脚才刚迈进门槛,后脚就抬不起来摔在了门边。
一群宫女太监嬷嬷吓得飞了魂魄,七手八脚先把昏厥的皇帝抬放到龙床上,几个宫女拼命打着扇子,几个嬷嬷“叮叮当当”地沏了参茶、绿茶、莲子茶,却一滴也喂不进去。几个太监请太医的请太医,请太后的请太后,小坠子一会儿站在院子里喊骂,一会儿又跑到屋中央指挥,整个乾清宫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