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赶来的皇太后火急火燎进门扑到儿子床前,一见皇帝面无血色,双眼紧闭,斗大的汗珠扎眼地排在额头上,她的心像遭了雷击一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不要,不可以!老天啊,你不能这么残忍地对待我!
此刻儿子的景况就和当年先帝离世前一模一样,当时她也是这样坐在病榻边上,看着丈夫痛苦地离开,连最后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
一起赶来的曲兰看到皇帝的样子也傻了眼,平时的嚣张全无,只知道捂着帕子抹泪,那哭声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太后无比心痛地握起儿子的手贴在脸上,她不允许同样的悲剧再在眼前重演,不允许再一次的遗憾在心上割第二道口子,绝对不允许!
“不许哭!”被太后一吼曲兰吓得马上止住了哭声,退到外间。
“皇上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太后噙着泪发狠地说。
这时,章太医、侯太医、付太医等几位太医匆匆赶来,为皇帝仔细请了脉,说是皇上因为劳累过度使得原本的风寒症状加剧,才导致的昏迷不醒,并无其他疾患,只要好生静养调理很快就会恢复健康,请太后安心。
听了太医们的话,皇太后总算是可以长出一口气了,但还是亲自守在儿子身旁照料到深夜,奴才们几次劝说才肯回去慈宁宫。
第二天一大早,皇太后又命人将皇帝安置到养心殿休息,奴才们更是一刻也不敢怠慢,时时都绷紧着弦,忙进忙出。
然而事情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乐观,皇帝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更连续三天三夜高温不退,其间虽然醒来多次,但每次都是迷迷糊糊,胡言乱语一阵就又睡去了。
数位太医轮番请脉,在一起合议多次,也没能得出个结论,只说是脉象无异。皇宫里一时人心慌慌,蜚短流长。
面对太医们的束手无策,皇太后只能长拜于奉先殿内,乞求祖先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皇帝早日康复。
“列祖列宗,臣媳博尔济吉特氏在此诚心跪拜,望祖先保佑福临平安无事,保佑我大清江山永固,千秋万世。臣媳愿长年如素,以谢祖先庇佑。”
奉先殿内,皇太后双膝跪于一鹅黄蒲团上,两手合十,目不转睛地望着先帝的画像,凝神祷告。
前方,一张栗色供桌置于大殿正中,覆藏蓝金对环锦缎铺,上摆一铜制金漆三足香炉,左右对置高托烛台,再左右对置修颈敞口器皿。供桌上方供奉着祖先的神位,其后的墙上挂有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的画像,周围轻烟袅袅,寂静非常。
跪在皇太后身边的是曲兰,亦心急如焚哀求:“太祖爷爷,太宗先帝,请保佑皇上快点好起来吧,曲兰在这儿给太祖爷爷磕头,给太宗先帝磕头!”说着当真规规矩矩一连磕了好几个头,每次都是前额点地,诚心诚意。
看着侄女终于懂事起来,太后安慰地点点头。
皇帝病重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慧那里,她风风火火赶到养心殿,见到病榻上的皇帝痛苦反侧,呢喃中念的分明是云儿的名字,心中就已猜出七八分,又问过小坠子皇帝生病前的行踪,更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对此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出宫后直奔京鸿客栈二楼余婆婆那里,遣了查查到鄂硕府去送信。
查查将信交给一名家丁,只说是给云儿姐姐亲自看的就跑走了。家丁不敢耽搁,找到正在花园喂鸟雀的云格格,递上此信。
看着空白的信封,云儿莫名地打开信,上面只有短短八个字:
九病不起,速来京鸿。
署名为“东”。
聪明的云儿心中已然明白,一股不祥之感陡然袭来,不禁手一松,一把灿黄的小米从手心里哗啦啦漏出来,撒了满地。
管不得这许多,她匆忙回房换了衣裳就奔往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