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懂他们的谋划,却也知道,赵南星和齐衍打算瞒着这件事,而她相信赵南星。
周覃思和赵南星分开,和温延朗等人一同骑马出了浅林。如果想要刺杀的是她,那么此时这个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在她身上,所以她刻意的和这群人一起骑马回去。
平阳王只是饮酒,似乎他来这一趟是真的只想享受春搜之乐。宣德帝则看着太子,待看到周瑛的猎物也算不得少时才移开了目光。
而诸位大臣也只是看着他们过来等着说些恭贺的话而已,无人有异色。
温延朗骑着马,离她近了些。“公主已经表现的很好了,一会只要记得白鹿是臣猎下的。”微不可闻,只他们二人听的见。
温延朗拿了春搜的彩头,小黄门把画呈上来的时候宣德帝突然开口
“温卿这些年的骑猎倒是有些长进”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几分赞许,几分探究,旁人一时猜不透宣德帝的心思。
温延朗谢恩,说许是沈大人和郑小公子拿了这么些年的彩头也觉着无趣,便把这白鹿让给了他。
这一答,倒显得谦逊,又避开了宣德帝的猜疑。沈约看着温延朗在御前的样子,心里好笑,这一番说辞倒是回答的巧妙。
春搜结束的快,大多时候不过是沿袭每年的传统,春日万物生长,本不该过多惊扰生灵。宣德帝虽算不得圣德之君,却也要看天下悠悠众口,一言一行,须得民心。
春搜后,宣德帝回了行宫,平阳王也回到京内居所,暂时安歇。
见父皇和平阳王皆离开了,周覃思才略松一口气,她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小姑娘,纵使再机敏,也难免会有些纰漏。
红豆捧着那幅《星宿图》回来,说是温大人要物归原主。
“他可曾说赵南星现在在何处?”
“不曾。”
周覃思打开那幅图,画轴间夹了一张竹纸。
上面是温延朗的字迹。
周覃思着红豆去召马车,去小御街的赵府上。
温延朗也在赵府上,见她来了啧了一声“本是不打算告诉公主的,可赵大人怕公主担心,臣在这里倒成个多余之人了。”
周覃思不理会他,整日耍嘴皮子,哪一日非得摔个大跟头。
温延朗不久便离开了,他方才和赵南星商量对策,只是周覃思来了,他们本就是打算瞒着她,自是不宜在此商讨。
赵南星在内室换药,那一剑挨的深,处理伤口又有些迟了,伤口处有些肿胀,看着触目惊心。见她来了,只让她在外面等会儿,他不想她看到这些。
周覃思却不管,纵使是旁人,为她挨了一剑,伤成这样她也是要去看的,更何况这人是赵南星。
“害怕吗?”
见小姑娘盯着流血的伤口,眼睛瞪的大大的,赵南星笑着问她。
小姑娘摇摇头。“我来吧。”
赵南星知道她未必会照顾人,却还是答应了,左不过多疼那么几下。
周覃思接过药膏,挑出一点点在药勺上,她处理好伤口上的血污,就轻轻涂抹起来。怕他疼了,还小心翼翼的吹了吹伤口。她确实不会照顾人,事事都是别人服侍她。可是她不想他受伤,不想他感到一点点的疼,所以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是用了心的。
赵南星低头看见的便是小姑娘漆黑的发,发上簪着珊瑚珠子,垂下一串贝珠。小姑娘包扎的很轻,若是他自己来,怕是比这个手法还要粗鲁些,想到这些,他便觉着,小姑娘怎么哪里都好啊,处处都合他的意。
徐清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自己的赵大人看着四公主的眼神。他从前惊异于赵大人让他买花灯,现下却明白了,原是为着四公主。
徐清将方熬好的药膳放好便退下了。
若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日后还怎么在赵翰林身边当差。
她本不能多逗留,马车还在府外等着。可看着摆在桌上的药膳,再看看赵南星伤了的右手,便端起药膳,让他坐下。
她舀了一勺白粥,递到他嘴边。赵南星愣了一下,没张嘴。
周覃思想起周瑛只得几岁的时候,乳母满宫追着他喂饭,她学着那乳母哄小太子的样子。
小姑娘像是生怕他不爱吃这个,满眼期许的看着这勺白粥,只差没看出一朵花来。
赵南星也不管粥烫不烫了,一口吃了,药膳里放了补血补气的中药,吃着苦,他倒看着眼底都带着笑意,仿佛那粥是怎样的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