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赵南星拿着糖画,憨态可掬的小兔儿和一身清冷的少年极为不搭,连徐清也频频拿眼偷看。
“徐清,明日你去把东九街的花灯全都买回来。”
临走时,她那样的怅然若失,他全看在眼里,有些人的命运是不能选择的,她是南朝的昭华公主,有这样尊贵的名号,又怎能不为这些付出代价。
他想起小姑娘的笑颜,那样欢快,他想永远留住它。
“赵南星,这些灯真好看。”
“赵南星,那陶泥做的小兔儿真是可爱极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连他的嘴角也是带着笑的。
徐清有些诧异,如果说拿着糖画的大人已经令他不解,那此刻嘱咐他去买花灯,嘴角带笑的大人更是让他惊异不已。
赵南星坐在案头,墨迹一点,挥笔落就。
繁花初绽,鹊鸟飞还,有如初见。
他一眼望过去的就是她的样子,悬珥轻垂,已入他心。
再相见,她站在树后,疏疏斜影。
他读圣贤书,明德晓理,十九年,却第一次这样的想要保护一个人,见不得她难过,见不得她把那些喜欢都给了别人。
他从什么时候也开始好奇,从什么时候也有了想靠近一个人的念头。
他看向她,看见的不是昭华,是那个明媚的小姑娘,她有选择不了的命运,那么他陪着她,这一生都给她。
周覃思近日里发现了一件事,赵南星不再像往日那样严苛的要求她。
她也试着得寸进尺了些,譬如她不再喊他先生,譬如累了的时候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敢偷懒了。
这一日,她求着赵南星教她骑马,快至五月,
这一年的春搜将至。她从前未曾去过皇家猎场,只是听金罗说起过。
赵南星答应了她,只是要再等上几日。
带她去马场时,她看着那些肥润的宝马良驹,这样高大威猛,觉着自己或许实在驾驭不了它们。她正忧愁的时候却见赵南星牵了一匹小马走了过来。
那马儿通体雪白,没有半点杂毛,犹如白雪落满身体,周覃思虽不识得马,却也知道这只白马怕是少有的极品。
她惊喜的去摸摸马儿的头,看它大大的眼睛,睫毛卷翘,马儿乖巧又温驯,站在那里等着它的小主人。
“赵南星,你怎么找到这么好的马儿呀?”
她觉着他像个无所不能的人,在她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他总是轻而易举的把那东西给她。
他站在小白马旁,牵着缰绳,扶她上去。
她坐的高,恍然间有一种恐惧袭来,她竭力表现的正常,可指尖还是微微的颤抖。
“公主殿下,臣在。”
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突然安抚了她,她试着看向前方,按他教的那样挺直背,双腿夹紧,渐渐掌控住了平衡。
沈约也在马场,过几日的春搜,他跟着皇帝的御驾,在旁护驾,他来这里检查马匹,以防意外。
看见赵南星在陪着四公主骑马,有些好笑,这样哪里像是练骑马,明明是赵大人牵着马儿走,生怕四公主摔了伤了。
他几日前还和温延朗,王景一起吃酒,说起赵南星,都觉得他平日里对那些官家小姐太过冷淡,京城的小娘子们原多倾心于他,看他这无欲无求的样子,干脆也不白费功夫了,左右着没了赵翰林,不是还有风流多情的温郎君吗。今日一见,倒是他们错怪他了。
再看四公主骑着的那马,不像是宫中马场里的,约摸着是赵大人亲自找来的。宝马多傲气,这样的温驯许是也费了一番心力驯马吧。他若是个女子,只怕现在也要嫉妒四公主了。
他还未曾喜欢过哪家女子,只是连他的至交王大人也迎来了春风。那日他们吃酒时,一个小姑娘站在楼下,穿了一身鹅黄的裙子,对王景挥手。一向稳重的王大人险些没打翻手里的酒,沈约便知道,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兄弟只怕是栽了。
待沈约走近了些,赵南星和周覃思才看见来人,和他打了招呼。
他和赵大人算不得熟,却有些同僚情义在,再加上王景与温延朗二人似是对赵南星颇为赏识,整日里说个没完,他也开始觉得这个人是个可交往之人。
“沈大人,我听父皇说你骑术最是上乘,这次春搜只怕又是第一了吧。”
“公主若有什么想要的玩意儿,臣猎得了便派人了给公主留一份。”
沈约倒不谦逊,他骑术确实非凡,这些年皇家狩猎宣德帝身体不适,并不参与,只是让大家尽兴。也就不必谦让,他向来是第一。
“好啊。”
周覃思答应的倒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