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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绅和小翠回到了正屋,柳氏他见手中拿着四个大馒头,奇怪地问他,馒头是从哪儿来的。李绅告诉她,馒头是贾家少爷贾耀祖送的。
贾家历代都是依靠坑蒙拐骗,才创下这么大一片家业,何曾有过平白无故送人东西的时候。柳氏着了急,告诫李绅,没来由的东西不能要,以防上了贾耀祖的当。
“你别让大婶着急了。”一旁的小翠白了李绅一眼,把贾耀祖求李绅抄书的事告诉了柳氏。柳氏仍是不太相信,端详着饭桌上的馒头问:“替写几个字就能换来四个雪白的大馒头,贾少爷就那么傻?”
“四个馒头算什么,一会贾耀祖还得送十二个来,外带十根蜡烛。”李绅拿起一个馒头塞进柳氏的手里:“娘,有馒头你只管吃,问那些做什么。”
“翠儿,你累了半天了,这馒头你吃。”柳氏把馒头递向小翠,小翠没有去接,推脱道:“俺干这么点活算什么,还是您吃吧。”李绅又从桌上拿起一个馒头塞给小翠:“都别谦让了,今天馒头有的是,咱们都吃。”
推来让去,最终结果,四个馒头中两个进了李绅的肚子,柳氏和小翠一人吃了一个。
李绅抹了抹嘴,向门外望了望:“去了这么久,这小子也该把馒头和蜡烛送来了。”小翠嗔道:“贾善仁最心细不过了,十多个馒头是那么好偷的。”
什么,这馒头是贾耀祖偷来的!柳氏最后一口馒头正在嘴里咀嚼着,被小翠的话吓得噎住,费了好大的劲才吐了出来。喘着粗气道:“这偷来的东西,咱们能吃吗?别看贾家好几百亩的地,贾善仁最是吝啬了,要是知道贾耀祖偷馒头给咱们,他能饶过咱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馒头是他儿子送来的,咱们又没逼他。”李绅和小翠一起劝慰了许久,柳氏才稍微心安了一些。
小翠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告辞说:“雨小多了,俺该回家了。”李绅拦住了她:“别忙着走,等贾耀祖把那些馒头送到了,你拿些回去。”
小翠冷笑:“你真以为贾耀祖能从家中偷出那么多馒头,俺看你今天是等不到他了。”
“谁说俺偷不来馒头,太小瞧人了吧。”贾耀祖出现在门前,从蓑衣下掏出一个布袋子,向李绅邀功:“馒头被雨淋湿就不好吃了,俺才把它藏在蓑衣里。”
“你太聪明了,贾少爷。”李绅表扬了贾耀祖一句,然后问:“还有十根大蜡烛呢?你搞不来,俺可没法晚上加班帮你抄书。”
“俺想干的事,还会干不成。”贾耀祖炫耀的又从蓑衣下掏出一个大纸包,向李绅得意解释:“俺爹怕家里人不知节省,蜡烛买来后都由他亲自锁在小姨娘的首饰匣里,俺趁着小姨娘不在房间,偷拿了她的钥匙,把里面的蜡烛全都拿了来,如果让爹知道一下少了那么多蜡烛,说不定对小姨娘一顿好揍呢!”
“俺刚才夸你聪明,看来一点都没夸错。”李绅接过纸包,打开一看,不多不少正好是十根羊油大蜡。
贾耀祖看着李绅道:“你要的东西,俺可都拿来了,你今天无论如何得把那本《诗经·国风》抄出来,俺明天一早来取。”他说完转身刚要走,突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成年男人的哭诉。
喜欢热闹是一切少年人的心性。贾耀祖是从私塾中偷跑出来的,他完全忘记被父亲发现后的严重后果,自言自语道:“俺家的管家刘财在这儿做什么,俺得去看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娱乐可以享受,有热闹岂能不看,李绅向小翠喜形于色道:“隔壁有吵架的呃,俺去看看,你去不去?”
“吵架有什么好看的,俺不去。”小翠把黑亮的辫子往脑后一甩,向柳氏道:“大婶,俺回去了。”柳氏正偏着脑袋听隔壁的动静,向李绅道:“估计又是为了欠债的事,你贾大叔正受刘财欺负。俺得去瞧瞧。”
由于起得慌,柳氏身子栽歪了一下,差点摔倒,所幸小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大婶,俺扶你去吧。”搀着柳氏出了门。李绅打着那把桐油大伞,紧紧跟在了她们身后。
李绅家东边隔壁住着贾善仁的本家兄弟贾善义,三年前妻子生病死了,撇下贾善义和一个七岁男孩过日子。贾善义虽然没有贾善仁那般富有,祖上也留给他十多亩地和一头大犍牛,足够爷儿俩过活的。贾善义妻子生病期间,为了给她治病,贾善义从贾善仁家借了五两银子的债,说好三分利息,三年还清。三年过去了,说好的三分利却变成了五分。
等李绅走进贾善义家的院子时,正看到贾善仁的管家刘财把手中的借据扬在手里,向贾善义洋洋得意道:“贾善义,你说当初借钱时说好的三分利,你有没有证据?”贾善义指着他手中的借据道:“那不是证据。”
“既然你承认这张借据,很好。”刘财把拿着的那张纸递给了贾耀祖:“俺不识字,请少爷给读一下。”
贾耀祖难得的一次表现机会,装腔作势清了清嗓子,念了起来:“借据:本人因家妻病重,无钱医治,自愿向本家哥哥贾善仁借银五两,利息五分,三年后连本带息一次还清…….”
还没等贾耀祖念完,贾善义就叫了起来:“不对,你念的不对,三年前俺跟你爹借银子时,请你家私塾黄先生替写的借据,上面写得很清楚,是三分利息,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五分?”
贾耀祖道:“你也太小瞧俺了,俺读了五年私塾,难道三和五也分不清。”刘财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帮腔:“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俺家少爷岂能念错,你还是赶紧把银子还了。”
“你们一个是贾善仁儿子,一个是他的管家,合起伙来骗俺,俺没银子还。”贾善义不管一地的泥水,一屁股坐了下去。
“没银子还?好呀!”刘财指着紧靠院墙的牛棚:“贾善义,你如果实在没银子还账,就拿牛来顶。”大踏步奔向牛棚,却被李绅用身子拦住:“朗朗乾坤,你竟敢强抢民财?”
刘财认得李绅,眉毛几乎竖了起来,威胁道:“一个毛头孩子,也敢管贾家的事,俺看你和你娘是不想在贾家庄过日子了。”
“世有不平,当然俺要管。”李绅把手伸向贾耀祖:“把借据拿俺看看。”
贾耀祖不想把借据给李绅看,马上想到正有求于他,迟疑着把借据递给了李绅。
李绅接过来仔细观察这张借据,看到所用纸张非常新,根本不像三年前写的,并且字迹歪歪扭扭,以黄万福私塾先生的身份,不可能把字写得这般差劲。
李绅见过贾耀祖写的字,认出这张借据的字体就是他的。要当场揭穿贾耀祖伪造借据,他肯定不会承认,必须想个办法套他的话。
经过短暂的思考,李绅很快想出了办法。惊呼一声道:“呀!这借据不愧是黄万福老先生的手笔,俺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字。”
上了五年私塾,还从未有人夸过他的字写得好。贾耀祖大喜过望:“这借据上的字写得真很好吗?”
“那当然,这字体大气方正,简直可以与颜真卿老大人相媲美。”李绅一本正经道:“可惜这字是你的老师黄老先生写的,要是你能写出这样的字那多好。”
以一个穷乡僻壤的农村少年,贾耀祖根本不清楚颜真卿是谁,但听到这样的溢美之词,晕晕乎乎差点要飘了起来,失去了必要的警惕,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字不是黄万福写的,是俺写的。”
贾耀祖话一出口,刘财的脸都绿了,拦阻道:“这借据本来是黄万福老先生写的,怎么变成你写的了,不要胡说。”
一个下人敢说他胡说,贾耀祖听起来特别刺耳,大声斥责刘财:“是你胡说,还是俺胡说?这张借据原本就是三天前你让俺写的嘛!”
事情真相被贾耀祖彻底揭穿,贾善义发疯一样冲了过来,一把夺过那张伪造的借据,正要毁掉,被李绅及时拦住:“这是他们合谋算计你的铁证,不能撕。”
一句话提醒了贾善义,把证据贴身藏好,扑向刘财,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往外扯:“走,跟俺到县里打官司去。”
刚才还颐指气使的刘财,彻底认了怂,挣扎着不知如何是好。
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贾善仁从外面走了进来,解劝道:“善义兄弟,这是一场误会,误会……”
“误会?误你娘的头。”贾善义丢开刘财,又一把扯住贾善仁,满脸赤红,脑门上的青筋也暴突了起来,怒叱道:“贾善仁,俺知道,你想算计俺家的大犍牛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如果不是李绅,俺家的大犍牛就真的保不住了。现在证据在俺手里,这场官司俺跟你打定了。”
自古都是百姓怕见当官的,贾善仁十分清楚,如果真的打起官司来,即使他最终能够打赢,也得耗费大量的钱财。
“李绅贤侄,你倒是帮着劝劝呀!”贾善仁把目光转向李绅,可怜兮兮告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