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走漏风声,楚延年一行连夜跋涉,觉都顾不上睡,马不停蹄地来到武昌府将银两卸下后,又立马赶去省府衙门会见布政使司黄浩元大人。
刚刚起床正在更衣的黄浩元得知楚延年拉来了五十万两的赈灾白银,喜不自禁,顾不上穿鞋子就跑了出来迎接楚延年。
“延年兄,真是久旱盼甘霖啊,感谢你为湖北受灾的老百姓拉来了这五十万两救命白银。”黄浩元拉着楚延年的手激动地说道。
“浩元兄,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杨阁老和兴王。”楚延年说道。
“是是是,感谢杨阁老,感谢兴王,下官黄浩元给你们磕头了。”黄浩元说完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浩元兄快起来,现在还不是感恩戴德的时候,耽误之急是赶紧把这五十万两白银换成粮食分给灾民,时间不等人啊。”楚延年说道。
“我立马派人拿着银子到邻省去采购,上次河南布政使司张大人借了我十万担粮食,还能撑几天。今年湖北长江沿岸地区的收成是没指望了,这点钱粮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再筹些钱粮。”黄浩元说道。
“杨阁老早有打算,下一步我要到楚王府去借粮,也希望黄大人能一同前往。”楚延年说道。
“去楚王府借粮?楚王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他要是肯借,我就不用麻烦朝廷了。”黄浩元说道。
“你借不到不代表杨阁老借不到,浩元兄跟我走一趟吧。”楚延年说道。
“行,我不相信楚王,但我不能不相信杨阁老,容我穿好鞋袜再说,刚才一激动鞋子都忘记穿了。”黄浩元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
到楚王府时已到晌午,王府上下正忙着生火做饭,扑面而来的香气令本就饥肠辘辘的楚延年更加饿了,肚子也不自觉地响了起来。
见到楚王时,楚王正和提刑按察使司周大人坐在一起喝茶。
“哟,这不是黄大人吗?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快请坐,外面雨大且进来喝杯热茶。”楚王说道,“旁边这位是?”
“下官黄浩元拜见楚王,这位是杨廷和杨阁老的学生户部左侍郎楚延年。”黄浩元说道。
“原来是杨阁老的高徒啊,快请坐,过来喝杯热茶。府上马上要开饭了,正好一起吃个便饭。”楚王说道。
“下官遵命。”楚延年本不想在楚王府吃饭,但一来他有求于楚王,不能薄了面子;二来没吃早饭的他本就饿得不行,现在有现成的干嘛不吃?
“周大人倒是勤快啊,每天都来楚王府请安,怪不得有人说要找周大人去楚王府就行了。”黄浩元看到周中齐后讥讽地说道。
“虽说朝廷有明令,地方属官不能跟封王过度亲密,但我这不是有事嘛,为了赈灾的事我不得不事必躬亲,每天来劳烦楚王。”周中齐说道。
“哦?那看来周大人是把事情办妥了?不用我和楚大人出面了?”黄浩元说道。
“我哪有那种本事,我也就打个照面,赈灾的事还得靠二位大人。”周中齐说道。
“周大人不是应该去办理官银被劫的案子吗?怎么?要劳烦楚王帮忙?”黄浩元继续说道。
“我倒是想管,可朝廷不让啊,前两天朝廷内阁派了六扇门的赵凡成赵总捕头下来全权办理此案,不让地方插手,只让我们随时待命,要不然我哪有闲工夫在这里喝茶。”周中齐说道。
“我说两位大人,就不要再拌嘴了。每次来本王这里都吵了没完,是不是不把我楚王放在眼里?”楚王说道。
“王爷,对不住,我俩只是在交流公务。”黄浩元见楚王打圆场,也没敢再说下去。
“楚侍郎来我王府是来找我有事吧?”楚王问道。
“回王爷,下官确实有事求于王爷。”楚延年回答道。
“哦?何事?”
“王爷您也看到了,这沿路都是的灾民,朝廷不能不救啊。下官这次来是受杨阁老之托也受朝廷内阁之托找王爷借点粮食赈灾,还请王爷成全。”楚延年说道。
“借粮?本王哪有粮食可借,黄大人先前不是没来借过,我这不是没有吗?去年的俸禄,你们户部都还没给齐呢,我还找你们要钱就不错了。来吃饭可以,来借粮没有。”楚王回答道。
“王爷先别急着回答,我这里有杨阁老给您的一封信,希望王爷看了后再回答。”楚延年说完,打开蓝色锦囊,将里面的信交于楚王。
“楚大人,我们里屋请,黄大人、周大人二位稍坐,本王和楚大人进去谈点事。”楚王看完信说道。
楚延年于是同楚王进了里屋,其实他也不知道信的内容,所以心里十分忐忑。
“不瞒楚侍郎说,本王的府库里倒是还有些余粮,可现在不是闹天灾吗?本王不得不囤些粮食已备不时之需。如果朝廷能按杨阁老信中所说的,按三分利给本王利息,本王倒是愿意考虑为灾民做点贡献,借给朝廷一些粮食,我这可是看在杨阁老的面子上才借的,其他人可不好使。”楚王说道。
“原来杨阁老早知道这楚王是个势利的人,许给他三分利息,他才愿意借粮,这楚王真是太黑了。”楚延年心里想道。
“既然杨阁老许诺了,那就按杨阁老说的办,下官想请问王爷能借多少粮食?”楚延年问道。
“一百万石。”楚王说道。
“一百万旦?按照现在的粮食市价,可是两百万两白银,这楚王真够有钱的。”楚延年心里想到。
“好,就一百万旦,下官替灾民多谢王爷的慷慨解囊了。下官这就立字据,按每年三分利给王爷返现。”楚延年说道。
“好说,好说。酒菜既已备好,楚侍郎我们出去吃饭吧。”楚王说道。
“二位大人久等了,本王与楚大人已经说好,借一百万旦粮食赈灾。”楚王走出门来,对着在外面等待的两位大人说道。
“一百万旦?灾民有救了,下官替湖北老百姓谢谢楚王了。”黄浩元说完便跪在楚王面前。
“黄大人请起,要谢就谢楚大人,我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楚王说道。
“延年兄,你可真是湖北老百姓的救星啊,为兄敬你一杯。”黄浩元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浩元兄客气了,都是杨阁老的功劳,我们一起遥敬杨阁老一杯。”楚延年说完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个楚侍郎怎么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从楚王这里借到一百万旦粮食。这楚王可是出了名的抠门,平时连好一点的酒都舍不得拿出来,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坐在一旁的提刑按察使司周大人心里纳闷道。
吃完饭后,楚延年和黄浩元准备离开,楚王见状追上前来,给俩人各塞了一块金条,并说道:“日后还仰仗二位大人多惦记本王的事。”
“王爷,万万不可,既然答应了王爷,下官定会办到,还请王爷收回金条。”楚延年说道。黄浩元也表示不能收这金条。
“行行,二位大人都是高风亮节之人,自然看不上这凡尘俗物,本王收回便是,两位慢走。”
“这个楚王,真是现实,杨阁老‘慧眼识珠’啊。”楚延年在路上感叹道。
“延年兄,还没问你楚王怎么就答应了借一百万旦粮食?”黄浩元问道。
“杨阁老答应给他每年三分利,他才同意的。”楚延年回答道。
“三分?真是太黑了。不过也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再拖下去灾民可都要饿死了。”黄浩元说道。
“是啊,与钱想比,还是人命更重要。浩元兄,你得赶紧时间派人到楚王府交办粮食,免得这楚王反悔了。另外还请浩元兄以大局为重,拨三十万旦粮食给江西灾民。江西虽说灾情没有湖北严重,但也有不少灾民需要吃饭啊。”楚延年说道。
“延年兄放心,我黄浩元不是小气之人,我马上派人办了此事。”黄浩元说道。
“对了,周大人说内阁派六扇门的总捕头来办理官银被劫的案子,你可知道此事?”楚延年问道。
“我哪能知道?我虽说是一省的长官,但这缉盗的事不归我管,归提刑按察使司衙门管。这周大人不说,我也无从知道。”黄浩元说道。
“有这三十万石粮食送到江西,江西顶个半个月没问题,我暂时也不用急着去见宁王了。我就留在你这了,一来帮你赈灾出谋划策,二来我要见见六扇门的总捕头,看看案子有什么进展。”楚延年说道。
“如此最好,有延年兄坐阵,我也轻松不少,这段时间可把我累坏了,一天都没有睡个好觉。”黄浩元说道。
“浩元兄辛苦了,湖北的老百姓有你这忧国忧民的好官实乃有幸,湖北会慢慢好起来的。”楚延年说道。
“希望如此吧,这些灾民也怪可怜的,你刚才也看到了楚王府周围都是要饭的灾民,楚王还在里面大吃大喝,好像一点不关他的事,这叫什么人你说。”黄浩元说道。
“这皇家的人,也不是你我能管的,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走吧,回府吧,我昨晚为了赶路可是一宿没睡,我得回去补个觉先。”楚延年伸了伸懒腰,一脸疲惫地说道。
这一觉楚延年睡得很安稳,他梦到灾民乐呵地吃着救济粮,心里别提多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