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少爷回来了...”楚延年正为出行安全烦恼时,王管家跑进堂内禀告说少爷楚江南回来了。
“这不孝子两个月都不见人影,还回来做什么?”楚延年不高兴地说道。
“老爷,您平日里不是总担心少爷的安危吗?现在少爷平安回来了,您应该开心啊!”王管家说道。
“我开心什么,开心他回来给我添乱?上次不打招呼就把兵部尚书靳贵的侄儿给抓了,人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楚延年再次拉下脸不快地说道。
“爹,孩儿回来了...”只见门外进来一位身穿墨色衣衫,腰间绑着深蓝色龙凤纹腰带,一头亮黑色的头发,有着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面目清秀,身材挺直,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少年走了进来。
“你还知道回来?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惹祸...”楚延年说道。
“爹,我又怎么了?不就是没考上功名吗?您也用不着总是生气吧?消消气,看孩儿给您带什么礼物来了,上好的碧螺春,您的最爱。”楚雁南说道。
“少拿茶叶来糊弄你爹,你爹不缺这个,你说说你为什么把靳尚书的侄儿靳成给抓了?还把他关进大牢,到现在都没放出来,靳尚书为此找了我好几次了。”楚延年质问道。
“靳成那是咎由自取,整天打着靳尚书的名号欺压良善,这次竟敢当街强抢民女,若不是遇到我,那女子就被他害了,我这是为民除害。”楚雁南不服气地说道。
“雁南啊,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惹谁不好,偏偏惹到内阁大臣头上来了,你就不怕他给你穿小鞋?你这小小捕头怎抵得过兵部尚书?”楚延年说道。
“爹,您不总教育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吗?古人云‘善不可失,恶不可长’,我如果遇到欺男霸女的恶行不管,那我还是六扇门的捕头吗?”楚雁南说道。
“算了,儿大不由爹,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已年满弱冠,爹也不想多管你,你这次回来做什么?”楚延年说不过儿子,故意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是这样的,上个月孩儿跟着六扇门赵总捕头去江西办了件大案,赵总捕头说我干得不错,给我放了半个月的假,我这不抽空回来看望爹娘吗?”楚雁南回答道。
“江西?你刚从江西回来?那里情况怎么样?”楚延年问道。
“唉,到处是灾民,那景象太惨了,孩儿把身上的盘缠都给沿路的灾民了,就连买茶叶的钱都是找六扇门的兄弟借的。”楚雁南不愿再次想起那凄惨的场景,眼里隐隐有些泪水,“对了,爹,您不是户部侍郎吗?朝廷就没有给灾区拨付赈灾粮饷吗?”
“内阁刚刚批了一百万两赈灾白银,还没运到灾区。但这一百万两远远不够,最多维持个十天半月,爹现在马上要去趟四川,去请杨廷和首辅回来主持大局,拯救灾区的老百姓,这不正收拾行装,你就回来了。”楚延年说道。
“那太好了,有杨首辅在,灾民有救了,爹您还犹豫什么,赶紧动身啊?”楚雁南说道。
“爹是马上要动身,但爹担心...”楚延年欲言又止。
“担心什么?”楚雁南问道。
“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不好,到处闹盗贼,爹一个文人要跋涉三千多里地,恐怕是危险从从,爹不是怕死,爹是怕误了大事,害了灾区的老百姓。”
“内阁就没派人保护爹?”
“此去四川是绝密任务,只有内阁的人知道,人多恐走漏风声,越少人知道越好。”楚延年回答道。
“爹,干脆这样,正好孩儿休假,让孩儿陪您走这一遭,以孩儿的武艺对付那些小毛贼完全没问题。”楚雁南拍拍胸脯说道。
“你?你涉世未深,能行吗?”
“爹,您就不用再顾虑了,孩儿虽然年轻,却也多次走南闯北,您不是说越少人知道越好吗?您看除了我还有更合适的吗?”
“你陪我去也不是不行,但这一路你必须听我的,不可莽撞行事。”
“放心吧,爹,孩儿已经长大了,不会莽撞的。”楚雁南保证道。
“好吧,你赶紧收拾行装,事不宜迟,马上随父出发。”
“爹,还有个问题,此去四川,我们走哪条路?现在有两条路可行,从陕西走距离更近,但是那里道路崎岖,通行不便;从湖北走,距离更远,但都是官道,我们骑马可一路畅行。”
“走湖北,正好去看下那里的灾情。”楚延年说道。
“好的,孩儿现在就去备马。”
“你不先去看望下你母亲再走吗?她可是每天都唠叨你。”
“不了,此去最多也就十天,等回来再去看望母亲吧。”楚雁南回答道。
父子二人说完便各骑了一匹快马朝湖广方向驶去。
“雁南,你还记得当年为父教你骑马的场景吗?”楚延年边骑马边问。
“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孩儿还小,父亲刚考上功名进入官场,每天都很忙,孩儿还缠着您让您教我骑马,对了,爹,你一文人怎么学会骑马的?”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爹有一苏州老友,琴棋书画样样都行,诗词歌赋无所不能,喜好游山玩水,爹年少时常跟他一起游学,靠脚可走不远,于是我们便学会了骑马。”
“爹,您说的苏州老友,可是唐寅唐伯伯?我小时候可经常见他啊,怎么后来你们没来往了?”楚雁南问道。
“唉,你唐伯伯时运不济,本是状元榜眼之料,可谁想他因牵连徐经科场案下狱,后被罢黜为吏,你唐伯伯深以为耻坚决不去就职,前些年还与为父有些书信往来,现在为父也不知他在何处。”楚延年叹了一口气说道。
“真是太可惜了,我原以为父亲的文采就够好了,还有比父亲更厉害的人,却得不到重用,这叫什么世道?”
“父亲同他比就像繁星比皓月,不及他十分之一,可惜造化弄人啊。我们别闲聊了,赶紧赶路,两省的灾民可都盼着呢,驾...”楚延年狠狠地抽了马一鞭子,俩人消失在无尽的夜幕中...
父子二人早赶晚赶,不到两天就来到了河南湖广的交界处。
“马上就要进入湖广的地界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下马吃点东西,休息好了再走。”楚延年说道。
“好的,爹,您再不让下马休息,我可要散架了,您这把年纪怎么比我身体都好?”楚雁南一脸疲倦地说道。
“爹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爹可不是个酸文人,爹年少时也同你唐伯伯一起学过武,你唐伯伯家有一本叫做桃花剑的祖传剑谱,我俩还偷偷看过,后来你唐伯伯的父亲告到你爷爷那里,你爷爷就把我毒打了一顿,后来我就一门心思专心读书了,再也没练过武了。”楚延年说道。
“还有这事?爹您也练过武?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不是爹看不起你们六扇门,那都是些花架子,真正的武学是藏于民间的,就拿你唐伯伯家的那本剑谱来说,那可是江南各大武学门派觊觎已久的,唐家为此多次搬家躲避这些人。”
“那这本剑谱现在在哪?唐伯伯学会了没?”楚雁南一聊到武学立马来了精神忘了疲惫。
楚延年摇了摇头说道:“说来也怪,原本唐家的剑谱传男不传女,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女不传男了,你唐伯伯根本没资格学,所以你唐伯伯才弃武从文。”
“原来如此,这么说唐伯伯如果有女儿的话,那么她肯定会这套桃花剑法。”楚雁南说道。
“你唐伯伯还真有个女儿,最后一次见的时候她还小,名字记不清了,模样也早都忘了,年纪和你差不多,按年龄现在已经出嫁了吧。”楚延年说道。
“有机会见到她我想跟她切磋武艺。”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她学了桃花剑?”
“您不是说传女不传男吗?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学啊?”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再说一个女孩子家学什么武?我要有女儿肯定不会让她学武。”楚延年斩钉截铁地说道。
“爹,您思想还是这么顽固,女的学武怎么了,看人穆桂英,不就是巾帼英雄吗?”
“爹不想跟你争,爹累了,爹要睡觉了,你吃完在旁边找个地方休息吧。”楚延年擦了擦刚吃完面饼的双手,侧身躺下便睡。
“桃花剑法,传女不传男,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剑谱呢?”楚雁南躺在地上,双眼望着天,始终睡不着,他曾听教他开手的师傅说过,天下剑法,惟有江南一派天下无双,江南一派,惟有苏州剑法别具一格。唐伯伯家是苏州的,那这本桃花剑谱会不会是苏州剑法的代表呢?